那天晚上,溫廣同請廚師到家做了野味,邀請焦作安過去。

    焦作安剛聽完夏陽關於中海路橋偷工減料的情況彙報,知道溫廣同的這頓野味並不好喫,找了個理由沒有去。

    幾天後,相關部門按照相關規定,對中海路橋公司的偷工減料行爲,做出罰款1.3億的處罰決定。

    接到罰款通知書,溫廣同傻了眼。

    他這才知道,夏陽是來真格的!

    相關部門檢查發現中海路橋公司偷工減料行爲後,多次發出通知,讓他們停止用不達標的鋼筋。

    可溫廣同根本不當回事。

    在他看來,有市委書記在那裏兜着,誰敢對路橋公司怎麼樣?

    只不過按照規定程序吼幾聲罷了,之後也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於是,路橋公司我行我素,不符合規定的鋼筋繼續用。

    不僅如此,還擴大使用範圍。

    分管領導夏陽親自找到溫廣同,跟他談及偷工減料的事。

    溫廣同直接說不會影響工程質量,依然繼續使用。

    沒想到夏陽二話不說,直接下發停產通知書。

    溫廣同氣憤不過,想着有市委書記焦作安這個後臺,直接到夏陽的辦公室爭辯。

    說你有本事找焦書記去。

    誰說話都不算數,只有焦書記說話纔算數!

    一句話甩出去,直接把夏陽這個分管領導踩在腳下。

    然後,還使勁的搓了幾下。

    他篤定,他的氣勢足以把夏陽嚇住。

    從夏陽的辦公室回來,他就等着開工通知。

    沒成想卻收到了1.3億的罰款通知。

    他二話不說,第一時間來到了焦作安的辦公室。

    看到溫廣同黑着臉走進來,焦作安當然明白他黑臉的原由。

    微笑着迎了上去。

    “溫總,過來怎麼不先打個電話?

    我正準備開會去呢。”

    溫廣同瞥了焦作安一眼,嗡聲道:

    “焦書記,我有重要的事情,只耽誤你幾分鐘的時間。”

    焦作安只好說道:

    “好,坐下說吧。”

    溫廣同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

    祕書不在,焦作安給溫廣同倒了杯水,在溫廣同的對面坐下。

    溫廣同從包裏拿出那份處罰通知書放到焦作安的前面。

    “焦書記,這是怎麼回事?”

    關於中海路橋被處罰一事,焦作安知道那是遲早的事。

    沒想到夏陽的動作這麼快,自己批示沒多久,她的罰單就直接送到路橋公司。

    現在溫廣同找上門來,焦作安心裏有數,鎮靜自若地點了點頭。

    把罰款通知接過來看了看。

    這一看,也把焦作安嚇了一跳。

    夏陽真是狠啊,出手就是1.3億!

    心裏喫驚不已,嘴上卻說道:

    “溫總,在此之前,相關部門找過你嗎?”

    溫廣同沒有直接回答焦作安,而是說道:

    “焦書記,你可是堂堂的書記,你連一句話都講不了?”

    焦作安明知故問道:

    “你說要講什麼話?”

    溫廣同面露慍色,一語雙關道:

    “焦市長,‘保駕護航’這四個字,可是你親口說的!”

    焦作安認真道:

    “溫總,我說的‘保駕護航’,是爲你們的正當行爲保駕護航。

    不是爲你們的不當行爲保駕護航!”

    溫廣同冷笑了兩聲,嘲諷道:

    “你拿了我們那麼多錢,有什麼底氣說我們的不當行爲?”

    焦作安深吸了一口氣,低沉道:

    “溫總,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當上中海路橋公司總經理的!

    想在政府的官場上混出樣子,順風順手地拿到鉅額財富,不是像你這麼混的!

    不要以爲你送了錢就萬事大吉!

    最重要的是,接下去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你跟官員之間的配合。

    而不是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溫廣同忍着性子問道:

    “焦書記,你要我怎麼配合你,纔不至於不被罰款!”

    焦作安有些憤怒。

    “十多億造價的大橋,中海路橋公司賺的應該不少,爲什麼還要偷工減料?

    這麼大的一個民生工程,你們也敢這麼做?

    爲什麼不能好好把這個工程做好?

    把這個工程做好,再接下一個工程,這樣賺錢不好嗎?

    爲什麼要鋌而走險偷工減料?

    你們這麼做,不僅是害你們,更會害我!”

    焦作安憤怒地一口氣把想說的話說完。

    溫廣同怔怔地聽着。

    似乎焦作安的話也講得有道理。

    只是他一時糊塗聽了公司一個副總的話。

    說小一號的鋼筋對工程的質量沒有影響。

    公司副總還跟溫廣同算了一筆賬。

    如果整座橋用的是小一號的鋼筋,可以減少成本達一億多元。

    溫廣同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

    結果這個成本還沒有減下來,就被夏陽發現。

    成本還沒減下來,罰款通知就下來了。

    要命的是,那些用了小號鋼筋的工程還得全部推掉,重新建造。

    這些損失再加上人工費用,合計都要上億。

    再加上罰款,中海路橋就要損失兩個多億。

    這種“偷雞不成蝕把米”的事,溫廣同怎麼可能去做?

    送到焦作安口袋裏的一千多萬,成了溫廣同最理直氣壯的底氣!

    聽完焦作安的怒斥,溫廣同接着說道:

    “焦書記,不做也做了,難道你就眼巴巴地讓我們交上1.3億的罰款。

    重要的是,接受了罰款,我們還得把建好的全部打掉重新建造。

    這樣下來,我們的損失慘重!”

    焦作安不容商量道: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你們必須爲你們的錯誤買單!”

    話說到這裏,溫廣同的火氣又竄了上來,陰沉沉道:

    “焦書記,如果你真幫不了我們。

    我擔心公司裏的某些領導,會不經意地走漏消息。

    把送給你的一千多萬說出去。”

    焦作安早有預料,早有準備。

    只見他冷冷一笑,不在乎道:

    “如果這樣的消息出去,沒有拿到五橋建造工程的那些公司,肯定說你們拿這個工程太會值、太賺了!

    十幾個億的工程,只送出一千多萬!”

    溫廣同不屑道:

    “其他公司怎麼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紀檢部門知道了,他們會有什麼行動!”

    焦作安微笑道:

    “那我就告訴你吧。

    首先,我可能被查,然後因爲受賄而落馬。

    其次,中海公司也會以行賄罪被起訴。

    然後,五橋建設這個工程,中海路橋肯定也要退出。

    不管你們之前投入了多少,統統化爲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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