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貴女放肆 >第七十七章 滿身傷
    清妧無語至極的時候,淺雨端着一盆熱水進了門:“縣主,水來了。”

    “二殿下,小女不是郎中,不懂替人治傷,若您最終死在小女手裏,可莫要同閻王爺告狀,說全是小女的錯。”

    卿流景笑得咧開嘴,滿不在乎地答:“阿妧,若我此生註定要被一個人殺死,那我只想死在你的手裏。”

    話將說完,他腦袋一歪,徹底昏死過去。

    “……”清妧再不敢耽擱,“微雨留下幫忙,淺雨出去把風,若有人非要闖進來,莫要客氣,打昏了再說。”

    “是。”

    “微雨,有藥嗎?”

    “婢子去拿。”

    “嗯。”

    她確不懂醫術,但在九歲那年,父親得陛下恩賜,回陵陽沐休一月。

    那時,他帶着她去城外的景春河看鷓鴣飛,她在半道撿到一隻受傷的野獸,她見那野獸生得好,便很是捨不得,不僅親手治好它的傷,還養在身邊數日。

    只可惜,野獸無情,一養好傷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清妧低眉,看着被血色染透的雙手,疲憊地呼出一口氣,不知不覺,她竟真替卿流景處理了傷口。

    “微雨,趕緊把染血的東西收拾乾淨,然後——”

    正此時,廊下傳來淺雨又急又慌的聲音:“時娘,請您留步,縣主已經歇下了!”

    微雨匆匆將染血的衣衫和布巾塞到牀榻下,然後又將血水倒向後窗,清妧迅速翻身上榻,放下牀簾,然後以一牀被褥蓋上自己和卿流景。

    顧蘭時越

    過濃雨,闖進臥房。

    微雨急急屈身:“見過時娘。”

    “妧娘呢?”

    “回時娘,縣主已睡下了。”

    顧蘭時直直走到臥榻邊,便要扯開簾子。

    “姨母,你想做甚?”

    顧蘭時稍退,勉力勾出一個淡笑:“碧玉姑姑來報,說你今日回了安家,我有些擔心,便特意過來瞧瞧。”

    “姨母過慮了。”

    兩人的話說到這裏,已是無言以對,顧蘭時知道自己該走了,可一想到今晚上發生的一切,她又委實不甘心。

    “妧娘,如今城中有在逃欽命要犯,安全起見,我們不如在顧家多住兩日?”

    “姨母要帶着如娘在顧家住多久,我都沒意見,但我不能多住,畢竟現如今,我和顧三郎已無干系。”

    這話叫顧蘭時的手緊緊地蜷起。

    直覺告訴她,定是有人算計,如娘纔敢和顧三郎在宮中私會,而有心算計如孃的人,除卻安清妧,不可能還有旁人。

    是以,一進顧家門,她便等在安清妧的房裏,可她等了許久,卻遲遲等不到人,正當她胡思安清妧是不是在半道叫那流竄的欽命要犯殺了時,碧玉來報,說安清妧回了安家。

    於是,她又殺了過來。

    可真見了人,她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便她知道是安清妧算計瞭如娘,可若無鐵證,她照舊奈何不了她。

    罷了。

    等她尋到折綿,她定會跪去陛下跟前,讓天下人都知道安清妧的狠辣嘴臉。

    “妧娘說得是。”顧蘭時笑笑,“既

    你平安歸家,那我便先回去了,明日一早,我就帶着如娘一道搬回來。”

    “微雨,替我送送姨母。”

    “不必。”

    顧蘭時轉身,走了兩步,便和進門的碧玉撞上。

    “時娘,您走得也忒快。”說着,碧玉擡起手指,嫌棄地抵住鼻尖,“縣主,您這房裏怎麼有股子奇怪的味道,就像是——”

    外間,流螢匆匆衝進來:“微雨,出門的時候我不是交待過你,讓你務必留意妧孃的月信,你莫不是忘了吧?”

    “螢姐姐,是我忘了。”

    流螢立刻朝顧蘭時和碧玉屈身:“時娘,碧玉姑姑,妧娘約莫是來了月信,還請兩位先出去,讓婢子們給妧娘更衣。”

    碧玉小退兩步:“時娘,婢子送你?”

    “有勞碧玉姑姑。”

    兩人很快出了門,碧玉一路將顧蘭時送到迴廊盡頭:“時娘,下雪路滑,你路上小心。”

    顧蘭時笑笑,從衣袖裏摸出一把金豆子:“碧玉姑姑辛苦。”

    “好說。”

    臥房內,流螢欲掀開牀簾,卻叫微雨一把扣住手腕:“螢姐姐,你不能——”

    “好了。”清妧撩開簾子,下了榻,“微雨,你即刻把牀底下的血衣都處理了。”

    “可——”

    “微雨,將才若非流螢機警,你家主子已經被人發現!我知你忠於你家主子,但流螢亦忠於我。”

    微雨遂鬆開手,抱着牀榻下的血衣出了門。

    清妧掐緊眉心,一邊歪到另一邊的坐榻,一邊看着往臥榻偷覷的流

    螢:“那是當朝二殿下,也是禁衛軍和都城軍要找的欽命要犯。”

    流螢神色大變,她張口欲言,可又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數息之後,她無奈道:“婢子去點香。”

    須臾,窗邊几案上的金卷荷圈足小銀香爐中漂出一縷雪松香,香菸扶搖而上,沖淡了臥房內的血腥味。

    流螢把一隻燒好的暖手爐塞進清妧手心:“妧娘,快四更天,您還是早些睡下,二殿下那裏有婢子守着。”

    “睡不着。”

    “那婢子給您煮一盞熱茶?”

    “好。”

    流螢忙活的時候,清妧半撐着腦袋,目光淡淡地落在牀榻。

    將才她替卿流景處理傷口的時候,發現他身上有不少傷痕,且傷痕種類複雜,有刀傷,鞭傷,甚至還有兩塊燙傷。

    他四歲已離開陵陽,這傷不可能是在陵陽城受的,那便只能是在韓國受得。

    “妧娘,請用茶。”

    清妧捧起茶盞,抿了半口:“二殿下受了刀傷,如今外面皆是搜捕他的人,我不敢去請郎中,今夜你多留心,以防他燒起來。”

    “是。”

    窗外的風雪越發凜冽,若這雪明日停不了,陛下多是要藉機閉城停市,方便禁衛軍和都城軍搜捕。

    “流螢,改日替我尋幾本醫書吧。”

    流螢猶豫再三,終是問道:“妧娘,您可是和二殿下有故?”

    “嗯。”

    她既曾經將父親送她的匕首轉贈給卿流景,想來幼年時的他們關係不差。

    且此番他出現在陵陽,亦是因

    爲她的一場試探。

    “妧娘,陛下既命禁衛軍和都城軍滿城搜捕,想來是對二殿下志在必得,便您能護得了二殿下一時,怕也難以護得了他無虞離開。”

    “流螢,你想得有些遠,唯今之計,先幫着他度過此難,只要人不死,總有辦法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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