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貴女放肆 >第九十六章 牡丹凋
    清妧趕到山池旁,伍珍孃的母親,梅娘正好也到了山池外。

    梅娘不想和清妧打招呼,可清妧是縣主,她若撞上了不行禮,便是失儀。

    “見過安樂縣主。”

    “梅娘急急趕來,可是來救珍孃的?”

    “安樂縣主明鑑,珍娘素來愛花,尤愛牡丹,若非她實在想來看姚黃和魏紫,伍家是不許她出門的。”

    “梅娘,本縣主相信你的話,只是本縣主不在宴上,實在不能爲珍娘作證。”

    “既如此,妾去和顧時娘理論。”

    “且慢。”

    “縣主還有何賜教?”

    “本縣主雖不在宴上,但事發時,安樂居有一婢子剛巧路過,據她所言,珍娘並未損毀姚黃。”

    “縣主是說,有人故意陷害珍娘?”

    清妧微微一笑:“梅娘不妨立在此處多看兩眼,便知道本縣主所言是真是虛。”

    梅娘思量片刻,隱到一棵花樹下,擡眸看山池內。

    安家山池外側種了一圈桃樹,這會兒是春日,桃花開得正盛,太陽又剛好西斜,光線漸轉暗,人若隱在樹後,山池內的人如果不細看,根本無法察覺

    晚風中,滿臉淚痕的珍娘孤身立在涼亭前,她的腳邊橫躺着一盆被踢碎的姚黃。

    “時娘,你相信我,我沒有碰過姚黃。”

    伍珍娘有沒有碰過姚黃不重要,重要地是姚黃被毀,她平白損失一萬銀,總得有人賠她這筆錢。

    既然趙靜娘一口咬定,親眼看到伍珍娘踩壞姚黃,且場間並無旁人爲伍珍

    娘開脫,她何不順勢而爲?

    “珍娘,非我不信你,可凡事都要講證據,你踩壞姚黃,不止靜娘一人看見,還有旁人也看見了。”

    “她們定是看錯了。”

    “你說誰看錯了?!”趙靜娘不滿大叫,“伍珍娘,你沒聽時娘說嗎?除了我,尚有旁人看見你踩花!”

    “我沒——”

    “若你真沒有,那你倒是找一個人爲你作證啊!今日只要你能找出一個,我趙雅靜定向你賠禮道歉!”

    說罷,趙靜娘環顧四周,伍珍娘亦可憐巴巴地看着一同來賞花的娘子們,可這些人不是垂着頭,便是以一種厭煩的目光審視着她。

    她知道,不管她怎麼否認,她們已認定是她踩壞安家的這株姚黃,委屈的淚珠再次從她眼眶滾落。

    見此,顧蘭時勾出虛僞的淺笑。

    “珍娘,我知道你定不是故意踩壞姚黃,我也不想爲難你,只這株姚黃歸縣主所有,若叫她知道姚黃毀了,只怕要不依不饒。”

    “那我去求安樂縣主。”

    “唉……”顧蘭時輕嘆,“珍娘,你初來陵陽,想來還不知道縣主的脾性,她向來看中自己的東西,由不得旁人輕賤半分。

    如今姚黃已毀,若你真去求縣主,她指不定能鬧去伍家。

    可若你能賠上一萬銀,我便會想法子尋一盆差不多的,如此,縣主便不知道你毀過她的姚黃。”

    “我……”珍娘揪緊錦帕,目光顫巍巍地落在小徑,只聽她無聲地低喃,“阿孃

    ,你怎麼還不來?”

    山池外,梅娘怒火中燒地瞪着清妧:“安樂縣主,你將才不是說,此間的事你一無所知嗎?!”

    “本縣主當知不知。”

    說罷,清妧勾起嘴角,徑自越過梅娘,走進山池,她嘴角的笑意有多濃,眼底的冷意就有多重。

    她原想替伍家出了這一萬銀,可現在,她不想出了。

    “姨母,我怎麼不知道你爲我尋來一株價值萬銀的姚黃?”

    顧蘭時驟驚,她全不知道清妧是何時來了山池。

    “阿妧,你什麼時候來的?”

    “不久,剛好聽見姨母爲我搜羅了一盆姚黃。”說着,清妧走到涼亭前,“只此間有數盆牡丹,姨母恁得小氣,怎麼只留給我一盆姚黃?”

    顧蘭時訕訕一笑:“瞧你這話說的,咱們家的好東西不自來都是你的嗎?姚黃是你的,魏紫是你的,此間的牡丹都是你的。”

    “當真?”

    “千真萬確。”

    “那便好。”

    言罷,清妧猛地擡起腳,在一衆貴家娘子們的目瞪口呆中,將涼亭前的數盆名貴牡丹全部踩得稀碎。

    顧蘭時驚呆了,很快,她呲目欲裂地問:“妧娘,你在做什麼?你可知我花了多少心力才尋來這些牡丹?你怎麼能——”

    “我爲何不能?姨母不是說,這些牡丹全是我的嗎?既是我的東西,那自然是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說着,清妧擡眸,朝珍娘微微一笑:“我煩這些牡丹已有好幾日,今日多謝你,替我踩

    爛一株。”

    “……”珍娘亦是呆若木雞,她看着碎成一地的牡丹花,終是不捨地喏喏,“縣主,牡丹無罪。”

    “牡丹若無罪,那你便有罪了。”

    “我——”

    梅娘急急衝過來,把珍娘拽到身後。

    她好賴是伍家嫡婦,後宅那些亂七八糟的事自是心裏有數,有人借今日的賞花宴算計珍娘,顧時娘知道卻默認,還藉着安樂縣主的名義,幫幕後人爲難珍娘。

    若非叫安樂縣主撞上這一遭,不說珍娘在陵陽的名聲要壞,伍家還得豁出半條命湊出一萬銀抵給安家。

    梅娘朝清妧屈身:“多謝縣主。”

    “帶着珍娘早些回去吧,以後若不是對人知根知底,這陵陽城裏亂七八糟的宴席便少參加。”

    “是。”

    須臾,梅娘領着珍娘消失在山池。

    旁的貴家娘子見了,也意欲告辭,然,趙靜娘突然衝到她面前:“安清妧,你怎麼胳膊肘往外拐?”

    “何謂外,何謂裏?”

    “顧時娘是你嫡母,自是裏,伍珍娘是陌路人,自是外,外人毀了你安家價值連城的名花,你不想着尋回損失,卻幫着外人毀自家的名花,這是何道理?!”

    清妧勾脣:“原來靜娘知道時娘是本縣主的姨母,本縣主還以爲你不知道呢。”

    “你什麼意思?”

    “本縣主是說,牡丹已死,今後安家再無宴。”清妧擡眸看衆人,“正如姨母所言,本縣主脾性不好,故而奉勸諸位貴娘子,沒事少來安家

    ,免得叫本縣主誤傷。”

    言罷,清妧擡腳,將散在地上的幾株牡丹踩得細碎,而後,她一邊昂首闊步地走出山池,一邊心情極好地喃喃:“今夜能睡個好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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