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貴女放肆 >第一百十八章 香肌損
    顧蘭時周身一僵,恨恨地瞪了清妧一眼,而後,她奪門而出。

    她衝出去的剎那,天空滾過一聲“轟隆隆”的響雷,接着,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傳進偏殿內。

    “阿如——”

    梅娘嚇得周身發顫:“縣主,如娘莫不是——?”

    “許是真死了吧。”

    “……”

    若說顧時孃的慘叫讓梅娘覺得心驚肉跳,那清妧淡漠到極點的口吻簡直讓她驚懼到不寒而慄。

    她忽而想起那日在安家山池,縣主踩碎姚黃時的決然。

    可姚黃再貴,終歸只是一盆花,而安如娘卻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想到這裏,她不由地輕擡腳步,向後挪了半步,她尋思,待回去後,定要勸勸自家郎君,莫要攀附安家了。

    廊下,行刑的宮婢走進來回稟:“皇后娘娘,安如娘已受完五十鞭笞。”

    皇后頷首:“死了嗎?”

    “回娘娘,安如娘還沒死。”

    “是嗎……”

    皇后低吟,心道這安如娘委實可憐,掖廷獄的宮婢親自行刑,若沒有打死她,那必定是打得她生不如死。

    也是,若她死在宮中,豈非遭人詬病?

    顧蘭時突然撲進來:“娘娘,求您宣御醫。”

    “顧時娘,宮中有命令,除卻陛下,宮妃,御醫不得給旁人診治。”

    “可——”

    “行了,本宮知道你憂心如焚,便不計較你不懂規矩的事。既如孃的罪已問完,你把人擡回家吧。”

    顧蘭時咬牙:“謝娘娘。”

    眼看顧蘭時再次退去,清妧朝皇后

    屈身:“娘娘,雖如娘要害小女,可她到底是小女的妹妹,小女想去看看她,求娘娘恩准。”

    “準了”

    清妧屈身而退。

    此時的陵陽城,幾乎黑到伸手不見五指,掛在廊檐下的更燈被風雨吹得忽明忽暗,猶如鬼魅一般。

    清妧舉目,見顧時娘撲在被血色浸染的紅色雨水裏,抱着不省人事的安清如,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盧掌事撐着傘,悄悄走到清妧身後:“縣主,行刑的宮婢是掖廷獄的老人,雖沒有打死如娘,但如娘活不過十天。”

    “嗯。”

    “縣主,宮婢下手這般狠,怕是娘娘授意。”

    “不是皇后。”

    盧掌事略頓,隨即難掩驚駭地問:“難道是陛——?”

    “嗯。”

    溱國重禮,不管皇室和貴傢俬下如何,至少面上極少做出過逾禮的事。

    安如娘雖未嫁進顧家,可她已和顧三郎有過肌膚之親,可算是顧家婦,大殿下於人前和顧家婦苟且,若傳揚出去,豈非讓皇室顏面無存?

    是以,如娘只能死。

    可皇帝仁慈,怎能枉殺一個因匪亂而敗了名聲的女子?

    “縣主,若真是這般,那娘娘命人打得如娘生不如死,是取悅了陛下,可時娘卻不明真相,只怕從此以後,她要和縣主不死不休。”

    撲在暴雨中的顧蘭時彷佛聽見盧掌事的話一般,無聲地擡起頭。

    隔着瓢潑大雨,她那雙被怨憎薰染的紅色眼眸,像是一把淬滿毒藥的長刀。

    清妧忽而想起父親在

    下獄之前,得知親信一個個被斬殺時,顧蘭時勾着一點看似心疼實則淡漠的溫婉淺笑,一次次地勸:“將軍,請節哀。”

    於是,清妧亦輕輕勾起嘴角:“姨母,請節哀。”

    “安清妧,如娘還沒有死!”

    “哦。”

    “若她沒死,今日之事便罷了,若她死了——”顧蘭時臉上的殺意驟然間洶涌,“我要你給她陪葬!”

    廊下,掖廷獄的宮婢面無表情地催促顧蘭時:“顧時娘,娘娘說,你該帶着如娘歸家了。”

    “呵……呵呵呵……”顧蘭時慘笑,撫着安清如毫無血色的臉龐,低吟,“如娘,阿孃帶你歸家治傷,你放心,阿孃定能治好你的。”

    清妧回到偏殿時,殿內的氛圍滯澀地彷佛凝固了一般。

    皇后安坐在高階,滿心疲憊,然,身後,牆壁另一側,王忠再次敲響三下,提醒她該繼續問罪。

    皇后垂眸,目光定在龜縮在趙大娘身後的靜娘。

    “本宮說過,溱國有律,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安如娘不說實話,這才叫人打了五十鞭笞,靜娘,你也想挨一頓鞭笞嗎?”

    若是以往,趙靜娘纔不管問話的是誰,早頂回去,可今日,她眼瞅着安如娘被打得半死不活,哪裏還敢頂?

    靜娘伸手,悄悄揪着趙大娘的衣袖。

    “阿孃……我怕。”

    趙大娘的心立時痛到極點。

    靜娘可是被趙家捧在手心養大的寶貝疙瘩,她何時有過這般可憐兮兮的模樣?

    趙大娘上前

    一步,朝皇后屈身:“皇后娘娘,靜娘沒有買兇殺人,她不僅沒害人,還被人所害,您不能冤枉她。”

    “本宮冤枉她?!”

    皇后頃刻間七竅生煙。

    她是皇后不假,可趙家從來沒把她放在眼裏,否則當初她爲雲瀾求娶靜娘時,便靜娘再不肯,趙家也不該拒。

    若非趙家拒婚,雲瀾又哪裏需要對安清妧生出妄念?若雲瀾不曾對安清妧生出妄念,雲瀾就不會被罰去龍山!

    想到這裏,皇后拿起王忠送來的審問冊,便甩給了趙大娘。

    “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

    趙大娘被冊子砸得腦袋發懵,若非偏殿尚有旁人在,她指不定要衝上去和皇后好好掰扯一番。

    “靜娘非要和本宮討要流光溢綵緞時,你是怎麼和本宮保證的?你說此緞名貴,除卻宮宴,平日絕不允靜娘穿。”

    趙大娘不言,一目十行地掃過冊子,待她對事情的來龍去脈瞭然後,才復又擡眸。

    “娘娘,臣婦是這麼保證過,可三月三乃是舉國同慶的大節,靜娘在上巳着流光溢彩裙,算不得錯吧?”

    “趙大娘,你莫要曲解本宮!本宮的意思是,若非靜娘穿着流光溢彩裙,何至於叫水匪擄走?”

    “娘娘此言差矣,臣婦以爲靜娘穿流光溢彩裙不是錯,挑唆水匪害人的兇徒纔是真罪該萬死!”

    “……”

    清妧攏袖,急忙掩住脣角止不住的笑意。

    看來皇后辦得這樁蠢事,趙家並不知情,否則,趙

    大娘不會說這話。

    “好,靜娘穿流光溢彩裙不是錯,那她尾隨伍珍娘,欲趁人不備將其丟進九曲湖也不是錯嗎?”

    趙大娘仰面,目光更厲。

    “回娘娘,若靜娘把伍珍娘丟進了九曲湖,那靜娘是有錯,可是皇后娘娘,靜娘把伍珍娘丟進九曲湖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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