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貴女放肆 >第一百五十九章 放榜日
    大雨過後,陵陽的天氣驟然轉熱,清妧行到鸞鳳殿正殿外,後背已微微濡溼。

    盧掌事立於廊下,正在交待宮人瑣事。

    “盧嬤嬤。”

    盧掌事急忙屈身:“縣主可莫要折煞婢子。”

    “你是鸞鳳殿掌事,我是鸞鳳殿典贊,典贊見了掌事,理應行禮。”

    盧掌事更着急了:“縣主,您是典贊,但您也是縣主,若您真給婢子行禮,婢子該去求娘娘賜死了。”

    “哈……”清妧失笑,“娘娘在嗎?我有事求見娘娘。”

    “回縣主,各宮的娘娘來給皇后娘娘請安,這會兒都在正殿。”

    清妧側首,透過迴廊,望向鸞鳳殿。

    今日皇后着一身朱衣,領口、袖口和腰間繡着繁複的金絲祥雲,金絲沖淡硃色,變作了閃閃發光的緋色。

    一衆宮妃,齊整地分列在殿兩側,惠貴妃一馬當先,率先屈身,高喊:“恭賀皇后娘娘歸鸞鳳殿。”

    皇后不言,威嚴的眉目淡淡掃過宮妃們。

    昨日午時後,她便已經回到鸞鳳殿,照理,該有宮妃按耐不住,先來行禮問安,可她等了許久,未見一人。

    細問奴婢後宮近況,她方纔知道,不過一月餘,偌大的後宮,已是以惠貴妃馬首是瞻。

    “免禮。”

    宮妃們遂起身,而後,惠貴妃上前半步,將託在手裏許久的鳳印呈上:“皇后娘娘,妾身來歸還鳳印。”

    皇后低眉,神色越冷。

    趙家借卿流景死而復生爲由,勸得皇帝大赦天下,免了她

    和雲瀾的責罰,可她將回宮,皇帝就差人來提點,鳳印暫且留在惠貴妃處。

    此一事,她不信惠貴妃不知道。

    若她知曉,卻還要當着一衆宮妃的面送回鳳印,那便是想要告訴后妃們,就算她復歸鸞鳳殿,後宮照樣由她惠貴妃做主。

    皇后攏袖,發出一陣難耐的咳嗽。

    “惠貴妃,本宮知道你不耐煩管後宮事,可惜本宮身子不適,昨日便奏請陛下,要在鸞鳳殿修生養息三月。

    是以還得辛苦你,替本宮多管後宮三月。”

    惠貴妃急屈身:“娘娘切莫折煞妾身,爲娘娘竭盡全力,本是後宮妃子們的本分。”

    皇后輕揮衣袖:“退下吧。”

    “妾身告退。”

    不久,宮妃們魚貫而退,清妧擡步入內,見坐榻上的皇后,面色陰沉。

    “小女參見娘娘。”

    “阿妧怎麼來了?”

    “回娘娘,父親來信,說姨母待我恩重,讓我務必親自去顧家,將姨母接回安家,是以小女來求娘娘,允小女出宮半日。”

    “既是安國公有命,本官倒也不好攔你,你便早去早回吧。”

    “謝娘娘。”

    不久,清妧換上常服,戴着帷帽,領着濃雨一人,離開皇宮。

    她們才走到陵陽大街,便叫一隊都城軍攔住去路。

    “今日科考放榜,閒雜人等暫且避讓。”

    清妧遂帶着濃雨避到一側茶寮。

    茶寮滿朋,俱是被攔在半道上的百姓。

    小二見清妧是小娘子,好心在茶棚最裏側,爲她多添一桌一椅。

    “小娘子見諒,今日客多,招待不周。”

    “敢問店家,今年的科考,誰得了頭名?”

    “是崔家離郎。”

    “竟是他?”

    清妧頗有些驚訝。

    “小娘子知道崔離郎?”

    “陵陽三公子的大名,我怎能不知?”

    小二笑而頷首:“說得是,那崔離郎亦是謙謙君子,惹得陵陽城內多少娘子魂牽夢縈,小娘子知道,確是尋常。

    待過了今日,只怕不僅是陵陽城內的小娘子要對崔離郎魂牽夢縈,而是溱國境內的小娘子都要爲他魂牽夢縈了。”

    “這是爲何?”

    “因這位崔家郎君在今年的科考上,門門都得了甲等上,他寫下的那篇文章,連學子監的夫子們都贊其爲曠古爍金的好文章。

    聽說陛下讀到崔家郎君的文章時,興奮到難以言表,當即在朝堂開下金口,說要許崔家郎君的一個心願。”

    小二說得興起,簡直到了滔滔不絕的地步,若非有茶客喊他添水,他說不得要將崔鬱離寫得文章背誦給她聽。

    待小二走開,濃雨忍不住嘟噥:“不過一篇文章,倒是叫這小二說成了天下無雙的寶貝。”

    “本章本天成,好文章不是天下無雙,卻勝似天下無雙。”

    說着,清妧端起杯盞,抿了一口粗茶。

    遠處,鑼鼓始喧天。

    不久,送才子入宮受賞的儀仗經過茶寮。

    走在最前的,是十幾都城軍,之後便是身穿大紅袍,騎着高頭白馬上的新科狀元崔鬱離,緊隨其後的是榜眼

    顧浥塵,探花謝扶光。

    “縣主,顧三郎竟然也高中了!”

    “恩。”

    上一世,顧浥塵的仕途走得並不順遂,今次的科舉他雖然參加了,但並未中舉,三年後,六年後,照舊如此。

    直到九年後的那一場科考,他才終於屏雀中選,拿下頭名。

    今世,他倒是運氣頗佳。

    清妧只瞥了顧浥塵一眼,便低下頭,不想再看,濃雨卻傾身驚呼:“縣主,顧三郎好像在看您。”

    她復又擡眸。

    坐在黑色駿馬上的顧浥塵,目光果然落在茶寮,然,她隱在最裏,頭上又帶着帷帽,他怎可能認得出?

    就在她準備告訴濃雨,顧三郎不是在看她時,顧浥塵忽而朝她勾脣一笑,其間的親暱一如往昔。

    “縣主,顧三郎還真是在看您。”

    清妧丟開茶盞,起身而走。

    “走了。”

    從陵陽大街回安家,是最近,卻不是唯一的路。

    將要拐進十字街時,濃雨反身,再望陵陽大街。

    “縣主,顧三郎似還在看您。”

    聞言,清妧腳下生風,須臾,便拐過了彎。

    “縣主,走錯了,安家在這個方向。”

    “不去安家,去怡紅院。”

    “欸?”

    白日的紅衣坊十分寂寥,連做早點營生的小販都撐在櫃檯上,懶懶地打着哈欠。

    濃雨立在怡紅院門前叩門,清妧還以爲要等些時候,卻不想門開得甚快,等進了樓,她發現大堂裏,不少舞娘子聚在一處,興奮地嘰嘰喳喳。

    她側耳傾聽,發現她們談得興

    起的,正是崔離郎的那篇文章。

    蘭嬤嬤聽聞她到了,急急衝下樓見禮。

    “奴家拜見縣主。”

    “蘭嬤嬤別來無恙啊。”

    “……”

    蘭嬤嬤心頭一顫,知道縣主是在爲主子假死,她爲其隱瞞的事,氣上了。

    “縣主息怒,奴家——”

    “好了,我難道是那不明事理的人嗎?”說罷,清妧單刀直入,“顧富貴和雲嬤嬤人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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