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貴女放肆 >第一百七十一章 登聞鼓
    往二房去的路上,文娘一直勾着清妧的手,小徑左右,顧家奴婢們忙碌穿梭,然,若是細看,奴婢們的眉眼全落在她身上。

    到了二房,院中亦是站滿奴婢。

    文娘笑着引清妧走進一側花廳。

    “請縣主稍等,我這便去取夏衫。”

    說罷,文娘快步退去,出去的時候,順手掩上花廳門,須臾,清妧聽見“卡塔”一聲,門被落了鎖。

    “縣主,顧家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囚您?!”濃雨氣得擼起袖子,“縣主,您等着,婢子這就踹開門,把她們全打殺了!”

    “不急。”清妧從袖中掏出一個荷包,“這是銷魂散,人若聞之,可失神一個時辰,你從後窗出去,悄悄把院裏的人放倒。”

    濃雨勾起躍躍欲試的嘴角:“是,縣主。”

    流螢拽住濃雨:“小心,莫要壞了縣主的事。”

    “知道。”

    濃雨將翻出後窗,流螢就上前,替清妧除去沾滿湯水的外衫,外衫下,清妧赫然穿着一身喪服。

    一盞茶後,濃雨打開房門:“縣主,妥了。”

    “恩。”

    三人繞過房舍,直奔二房院落的後門,半道上,那些奉命看住清妧的奴婢,眼珠滾圓,卻彷佛瞎了一般。

    “縣主,這銷魂散可真好用。”

    “尚可。”

    被困深宮,日子百無聊賴,卿流景爲她尋覓的幾冊醫書裏,有一冊是毒經,她覺着有意思,暗中折騰了幾味,銷魂散便是其中一味。

    “縣主,回頭能不能送婢子一些耍

    耍?”

    “待改良後吧。”

    照毒經所書,銷魂散的效力當可以持續半日,但她倒騰出來的藥粉,效果最好的,不過維持一個時辰。

    出了二院的後門,是一條直通顧宅後門的小徑,清妧三人剛走上小徑,就撞見兩個提泔水的婆子。

    濃雨二話不說,衝上去劈暈二人,而後,但凡遇上個人,濃雨就如法炮製,很快,她們就到了顧宅後巷。

    後門口,顧少陽攏着袖子,滿面着急。

    “三舅。”

    “縣主,你可算出來了。”

    “有勞三舅。”說着,清妧踏上馬登,“三舅,待我走後,你和三舅母立刻回去收拾,儘快搬出顧家。”

    “這……”顧少陽皺眉,“縣主,非我不想搬,但分家定得倉促,一時間我真不知道搬去哪裏。”

    一側,流螢遞給顧少陽一個信封:“顧大夫,這是一處宅子的地契和鑰匙,宅子在太平坊內,離七風居甚近。”

    顧少陽既驚又喜。

    太平坊是陵陽城內極爲富庶的一個坊,朝中大臣有一半住在太平坊內,是以坊裏的宅子千金難求。

    “縣主,這太貴重了。”

    “三舅幫我良多,我不過是稍稍報償,若一處宅子便叫三舅覺得貴重,那以後三舅可有得煩惱了。”

    “……”

    車馬駛出顧家後巷許久,顧少陽還立在門口一動不能動,煙娘摸到後門,見他像個傻子般立着,氣得拿手捶他腦門。

    “你發什麼愣?還不趕緊回院子,生怕家裏人不知

    道咱們幫了縣主嗎?”

    顧少陽憨笑,把手裏的東西遞給煙娘。

    “縣主給的,太平坊的宅子。”

    “我的天!這也——嗚——”

    顧少陽急忙捂住煙娘:“你亂叫什麼?難不成還真想把人引過來不成?!走,趕緊回去收拾,縣主說了,讓咱們儘快搬出去!”

    “嗚!”

    清妧趕到皇城前,正是日映時分。

    天際無雲,只有一輪炎日高懸在正天,四下無風,青光所照之處,熱得像是一壺將要燒開的茶水。

    清妧擡步,往南午門走。

    流螢急喊:“妧娘,走錯了。”

    “沒錯。”

    南午門是正門,按溱國規矩,她一個在宮中侍奉的典贊走不得,當然,她也沒想過要走進去。

    只她要去的地方,設在南午門前。

    見清妧腳步不停,且越走越快,流螢忽而頓悟,驚恐喊道:“妧娘,您該不是要去敲那登聞鼓吧?!”

    “恩。”

    流螢一聽,急得面色發白:“濃雨,快攔住妧娘。”

    “欸?爲何?”

    “溱國有律,南午門外設登聞鼓,允蒙冤者懷鼓於朝堂申訴,然,欲敲登聞鼓者,當先受廷仗三十,不死者,方可擊鼓鳴冤。”

    “廷仗三十?!”濃雨大驚,“那豈不是會被活活打死?”

    “不然呢?”

    設立登聞鼓,是爲彰顯天子賢明,可天子繁忙,只問天下最最冤屈事。

    何謂最最冤屈?

    廷仗三十不死者,方可證明其冤屈深重,令天地動容,纔可配叫天子親審冤屈!

    於是

    乎,登聞鼓雖有,卻形同虛設。

    “縣主,您不能去。”

    “讓開。”

    “……”

    濃雨拽住清妧衣袖,眉眼急急地投向流螢。

    流螢上前,屈身而勸:“妧娘,您不是尋常百姓,不必冒着性命之憂,擊登聞鼓鳴冤。”

    “我知道。”

    “那您爲何非要——?”

    “殺母之仇,不共戴天,我身爲子女,不知其母死於人之手,已是十分荒唐,更荒唐地是,我竟還認賊爲母十四載!”

    清妧擡眸,目光直指南午門前。

    “身爲貴家女,我的確不必擊登聞鼓鳴冤,可擊了登聞鼓,陛下便要走出大明宮,走到皇城前,當着陵陽滿城百姓,問我母親的這樁冤案!”

    她虧欠生母兩世,莫說三十廷仗,便是六十,九十,也該受着!

    “流螢,濃雨,讓開!”

    濃雨不知如何是好,轉頭看流螢,流螢目光怔然,眼底含淚,她勾起苦澀的嘴角,終究讓開了道。

    而後,她眼看着清妧走到南午門前,高聲對守護登聞鼓的禁衛軍朗聲言道:“小女安清妧,欲擊鼓鳴冤。”

    如若陸家滿門被斬時,她有縣主這般勇氣,敢來南午門擊登聞鼓,陸家的冤屈是不是早已大白於天下?

    “流螢姐姐,現在該怎麼辦?難道真叫縣主捱上三十廷仗嗎?”

    “妧娘心意已決,憑你我是攔不住的。”流螢沉眸,“我在這裏守着妧娘,你速回宮,給殿下遞給信。”

    “好。”

    濃雨轉身,狂奔而去,將才

    還萬里無雲的天際,不知何時被大片的烏雲矇住,天,驟然間轉爲陰沉。

    南午門前,監察御史眉目冷冽:“溱國有律,欲擊登聞鼓,先受廷仗三十,不死,方可上前擊鼓。

    安樂縣主,如此,你還要擊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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