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貴女放肆 >第一百七十章 深宅院
    正房門緊閉,顧仲陽推開門的剎那,一股子濃烈的酸腐味直衝衆人鼻尖,薰得不少人當即捂口倒退。

    突然,房裏響起一聲痛苦的呻吟,顧新陽和顧仲陽面上一緊,率先衝進門,須臾,房裏傳出他們的痛呼。

    “時娘——”

    伍硯書等人再不敢耽擱,踏步入內。

    地上狼藉一片,几案上盛放的兩個湯碗內,一碗竟已生出了黴斑。

    顧時娘歪在臥榻,已然是氣若游絲。

    顧新陽躬身,心疼又憤怒地問:“時娘,當真是安樂縣主將你囚在房中的嗎?”

    時娘攏袖,悲苦哭泣:“阿兄,是我對不住安家,是我活該。”

    “荒唐!”顧新陽拂袖,“你是對不住安家,可國公爺已說既往不咎,顧家才把你送回安家來的!

    你既回來了,那便還是安家嫡婦,是妧孃的嫡母!

    孝經有言,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子女當在任何時候孝順父母,否則,便是大逆不道,當誅於市井!”

    說着,顧新陽轉頭問伍硯書:“廷尉大人,你是大理寺卿,主天下刑獄,縣主爲子女,對母大逆不道,還請大人速速捉拿問罪!”

    “……”

    “廷尉大人不說話,莫不是畏懼安樂縣主之威,不敢問吧?!”

    伍硯書心下不悅,被顧家當作棋子已是萬般憋屈,不成想顧家人還敢蹬鼻子上臉,逼他行事。

    他恨不能立刻拂袖而去!

    可身後堵着不少朝中大臣,若他真敢一走了之,明日還不知道怎麼被

    御史參劾。

    “顧殿中,非本官不想抓人,可顧時娘是陛下親封的二品誥命夫人,縣主又是鸞鳳殿的典贊,安家的這檔事,本官還真的不能問。”

    顧新陽眉目一皺,正要說兩句狠話,卻聽伍硯書又道:“不過,本官會立刻進宮,奏請陛下定奪。”

    “那便有勞廷尉大人。”

    伍硯書只得離開安家,直奔皇城。

    將上到陵陽大街,迎面撞上來尋他的寧寺正。

    “廷尉大人,下官有要事稟告。”

    “又有何事?”

    “一個時辰前,三殿下的人將先前被罰流放的顧家奴婢雲嬤嬤,和她的前夫顧富貴送回到大理寺。

    二人一到大理寺門前,就擊鼓鳴冤,說顧時娘要殺他們二人滅口,求大理寺爲他們做主。”

    “怎麼又是顧時娘?!”

    寧寺正見伍硯書神色不對,急問:“廷尉大人,可是有哪裏不妥?”

    伍硯書不答,心思卻飛轉。

    數日前,兩個奉命行刑的衙役帶着顧富貴和雲嬤嬤離開陵陽城,可纔出陵陽不久,衙役就撞上幾個流寇。

    兩個衙役死在半道,顧富貴和雲嬤嬤不知所蹤,經大理寺搜尋,懷疑二人被流寇推進景春河,淹死了。

    若二人未死,爲何沒有逃走?

    又爲何在這個時候回到大理寺?

    “寧寺正,你剛纔說,是三殿下的人送來的顧富貴和雲嬤嬤?”

    “今日三殿下帶着三皇子妃往弘元寺祈福,路過景春河,見顧富貴和雲嬤嬤昏在路邊,便差人把他

    們送回了大理寺。”

    這麼巧嗎?

    伍硯書心下疑雲重重,面上卻道:“本官知道了,你先回去提審他們,待本官走一趟皇城,回去再問他們二人的事。”

    “是。”

    寧寺正要走,卻見背後不知何時立着一個小娘子,他嚇得失聲慘叫:“啊——”

    伍硯書擡眸:“是誰?”

    “婢子拜見廷尉大人。”淺雨屈身,“縣主要婢子和廷尉大人說一聲,若大人要去皇城,不如先回大理寺,帶上顧富貴和雲嬤嬤,一道去。”

    伍硯書只猶豫了瞬息,顧家和縣主,他當然選縣主。

    “走,先回大理寺。”

    另一邊,跟來一探究竟的顧少陽,在聽到伍硯書說要奏請皇帝定奪的下一刻,悄悄奔出安家,趕回顧家。

    他心下俱是震驚,震驚於縣主之放肆,竟敢囚禁嫡母,震驚之餘,卻又不免生出巨大的後悔。

    聽從縣主,選擇當着數十賓客的面,從顧家分出去,會不會是他這輩子做下的最最荒謬的決定?

    可木已成舟,悔之晚矣。

    當務之急,他需立刻將伍硯書撞破她縱奴囚禁顧時娘一事,告知縣主。

    顧少陽急急衝到林亭前,發現林亭暗處密密麻麻地聚着許多人,他稍稍頓步,觀察了一番,見顧浥塵正在安排人,盯緊林亭外的各個路口。

    “記住,若縣主要先走,定要想法子攔住,若是攔不住,仔細你們的小命!”

    顧少陽心下越沉,面上卻裝作若無其事地經過。

    “三

    郎,在忙什麼?”

    “三叔,您怎麼在這裏?”

    “阿爹不是讓我儘快搬出顧家嗎?我去尋你三嬸嬸,讓她早些回去收拾。”

    “那三叔趕緊去吧。”

    “好。”

    顧少陽往前走了兩步,而後命身邊的人去給煙娘遞給信,叫她速速到迴廊相見,未幾,煙娘就急急衝到廊下。

    “怎麼了?”

    “香鶯闖到宴上,當着伍廷尉的面,狀告縣主囚禁時娘,伍廷尉領着賓客走了一趟安家,親眼目睹時娘被囚禁。”

    “怎麼會?”

    “這會兒伍廷尉已離開安家,往皇城面見陛下,你趕緊把情況告訴縣主。”

    “好。”

    “還有,三郎把林亭四周的路堵死了,看樣子是想把縣主困在顧家,等着伍廷尉到顧家宣敕。”

    煙娘一聽,倒是不急着去報信了,她蹙着秀眉,不安地問:“少陽,囚禁嫡母可是大逆不道的罪名,你說縣主這回會不會栽了?”

    “你最好祈禱縣主不會,否則,你我得跟着一道栽!”

    “……”煙娘驚擡頭,“你已經和阿爹提過分家了?”

    “你說呢?”

    “唉!”煙娘急得直跺腳,她想罵顧少陽兩句,可又不知道該罵什麼。

    “別磨嘰,趕緊去尋縣主,說不得縣主心裏有計較呢?”

    “對,縣主聰慧無雙,定是有得。”

    說罷,煙娘回到宴上,湊在清妧耳邊,把顧少陽告訴她的話,一字不落地轉告給清妧聽。

    她的話剛說完,清妧衣袖一抖,几案上的一盞湯突

    然翻傾,全淋在她的衣衫上。

    接着,清妧起身,滿面歉意道:“外祖母,三位舅母,諸位娘子,十分抱歉,我不慎弄髒衣衫,還請允我回去換身乾淨的。”

    顧老夫人面上一緊:“妧娘,今日顧家大喜,你又是貴客,可莫要掃了興。不如去文娘那裏換一身乾淨衣裳,再來喝酒。”

    “對對對。”文娘勾住清妧胳膊,笑着站起身“走走走,我那裏正好新做了兩身夏衫,夠換。”

    文娘揪着清妧要走的時候,煙娘一個箭步,裹住清妧的另一條胳膊:“阿孃,我陪縣主一道去。”

    “你不是該回自給兒院子收拾了嗎?”

    “……”

    煙娘被問得不知如何是好,但她記得少陽說過,拼死要幫縣主。

    清妧笑笑,一邊抽回手臂,一邊在煙娘耳邊低語:“勞煩三舅母速去備輛車,車停在顧家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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