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貴女放肆 >第一百八十四章 臨中夏
    端午臨近前的三五天,饒是清妧的傷沒有好徹底,也不得不下榻,忙起她身爲典贊該管的事。

    她將將審完端午宮宴那日的菜單,淺雨便又遞上一碗紅棗桂圓湯。

    “縣主,歇歇吧。”

    “淺雨,再好喝的湯也禁不住日日喝,你就不能換個別的湯水?”

    “殿下說,縣主先前失血過多,紅棗桂圓湯定要喝滿一月。”

    清妧面色忽而一沉。

    自那一夜,他忽然闖進偏殿來替她上過一回藥,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半個月,半月來,卿流景再也沒在入夜時分到過偏殿。

    “縣主,殿下定然是遇上什麼麻煩事,這纔不得空來——”

    “停。”清妧掐斷淺雨,“他忙不忙,與我何關?我又不盼着他來。”

    “……”

    這話得多違心,縣主才能說得咬牙切齒?

    “縣主,喝湯吧。”

    清妧痛苦地皺緊眉毛,正打算捏着鼻子一口灌下,卻見盧掌事急急走進來。

    “婢子給縣主請安。”

    清妧趕緊藉機放下桂圓羹。

    “盧嬤嬤今日怎麼得空往偏殿來?”

    “縣主這是不想瞧見婢子?還是說,縣主更想瞧見別人?無論如何,只要縣主不嫌婢子煩,從明日起,婢子天天來給縣主請安。”

    “……”清妧被堵得心裏越發不舒坦,“所以,盧嬤嬤今日來,是來作甚得?”

    “回縣主,惠貴妃求見皇后娘娘,娘娘喊縣主儘快過去。”說着,盧掌事伸手扶住清妧,“縣主,婢子扶您下榻。”

    “不必扶,我沒事。”

    “傷筋動骨一百天,怎可能沒事?”

    “可我又沒傷筋骨。”

    “婢子以爲,縣主不妨裝一裝。”

    難道惠貴妃尋她,是爲了什麼麻煩事?

    說話間,兩人走上回廊。

    五月的天,已是十分炎熱,雖說陵陽城一連下了數天的雨,連殿前青石磚上的雨水還沒完乾透,但天氣還是悶得叫人難受。

    “今年陵陽城的雨似乎格外多?”

    “可不是嗎?”盧掌事嘆氣,“不止陵陽城多雨,溱國內不少城池都遭遇了連綿大雨,聽聞這幾日朝上都在談如何治水。”

    清妧亦嘆。

    每每有天災人禍,苦得終究是百姓。

    迴廊內外,身穿五彩斑斕夏衫的宮婢們,像是蜜蜂般忙碌地來回穿梭,慌亂中,有宮人不小心崴到了腳。

    但旁人見了,不止不上前攙扶,反倒急急避開。

    清妧眉目略沉:“盧嬤嬤,可是宮裏出了什麼亂子?”

    “縣主明鑑。前兒個,每日奉命來給皇后娘娘診脈的陳醫正,被人發現死在離留心拱門極近的一條宮道上。”

    “被人殺了?”

    “南宮將軍差人檢查過陳醫正的屍身,初步判斷陳醫正是自盡。”

    “在後宮自盡?不能吧?”

    “縣主說得是,禁衛軍正要向陛下回稟,說陳醫正是自盡,有人卻發現陳醫正的家被人翻了個底朝天。

    具體丟了什麼,宮裏無人知曉,只南宮將軍回稟陛下後,陛下立刻命人把伍廷尉召進宮,要他徹查。”

    看來這個陳醫正死得不簡單。

    行到鸞鳳殿的正殿外,清妧聽見一陣急促的咳嗽聲。

    “皇后娘娘病了?”

    “回縣主,自趙尚書求得陛下大赦天下後,大殿下雖然沒有官復原職,卻被陛下任命爲禁衛軍副統領。

    三殿下亦因爲在御書房伺候地不錯,一再得到朝臣的讚譽,陛下昨日剛下敕,封三殿下爲恭順王,入中書省任僕射。

    唯有七殿下,陛下雖允七殿下回了陵陽,卻還是要七殿下在皇子府閉門思過,至今都不肯讓七殿下上朝。”

    難道皇后要鳳體欠安。

    眼看龍心偏移到三殿下身上,她心裏怕是急得要上火。

    盧掌事朝鸞鳳殿內屈身。

    “皇后娘娘,貴妃娘娘,安典贊到了。”

    “宣。”

    正殿內,神色懨懨的皇后,着沉色的單衣倚在坐榻,惠貴妃穿着一身花色斑斕的夏衫,笑意盈盈地坐在皇后的左下手。

    “給皇后娘娘請安,給貴妃娘娘請安。”

    皇后懶懶擡手。

    “免禮。”

    “謝皇后娘娘,謝貴妃娘娘。”

    “阿妧的身子可是好些了?”

    “勞皇后娘娘掛心,小女已無大礙,只御醫交待,讓小女多注意休息,免得落下什麼後遺症。”

    皇后頷首:“三十廷杖不是好捱得,是該仔細養着。”

    “是。”

    寒暄完,皇后遂對惠貴妃言:“你瞧見了,阿妧身子沒有大好,這陪伍廷尉查案的事,惠貴妃不如另尋他人。”

    “回娘娘,臣妾原是尋了別人,可那些

    個宮人不是被嚇得肝膽俱裂,就是莫名奇妙地跌進水裏。

    這兩日,後宮風聲鶴唳,宮人悄聲議論,說陳醫正許不是被殺,而是被厲鬼所害,若伍廷尉再查不出真相,只怕後宮要生出更多亂事。”

    說着,惠貴妃看向清妧:“陛下說,縣主能經三十廷杖不死,可見是得上天眷顧之人,這才叫臣妾來鸞鳳殿向娘娘借人。”

    皇后勾脣,冷笑着答:“既然是陛下的意思,惠貴妃又何必同本宮說什麼商量?阿妧,你且去吧。”

    “是。”

    清妧遂跟着惠貴妃出了鸞鳳殿。

    “縣主,本宮瞧皇后娘娘心有鬱氣,不知她可有遷怒於你?”

    “貴妃娘娘這是何意?”

    “本宮是說,皇后娘娘身子不妥,七殿下不能常來看她,若她真遷怒於你,你莫要往心裏去。”

    “勞貴妃娘娘掛懷。”

    “本宮和你母親嘉娘是故交,可憐當初只知她走得突然,卻全不察她是爲人所害,真真是對不住她。

    幸好,她還算有福氣,生了你這麼一個知孝道的女兒,雖過去十年,卻能爲她手刃仇人,想來她泉下有知,一定十分欣慰。”

    不知不覺,留心拱門在望,伍硯書立在拱門另一側,面色焦灼。

    惠貴妃頓步。

    “縣主,雖說宮中有規矩,世家女一旦入宮爲女官,十年之內不得離宮,可若遇上大慶,蒙聖上特赦,縣主還是有機會脫了桎梏,歸家去。”

    “大慶?”

    惠貴妃笑笑,沒有往

    下解釋。

    “伍廷尉當是等得着急,本宮就不耽誤縣主了。”

    說罷,惠貴妃轉身而去,看着她漸行漸遠的背影,清妧側首問流螢:“所謂的大慶,是指什麼?”

    “回妧娘,新帝登基便算大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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