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貴女放肆 >第一百八十五章 無頭案
    日上三杆,立在日頭下的伍硯書等得滿頭大汗。

    安家大案審結後,他在陵陽城聲名鵲起,坊間百姓談及他,多是讚譽,朝中官員見了他,亦不再似過去那般冷漠。

    諸事皆好,唯獨公堂上的訴狀越堆越高,不止陵陽城內蒙冤的百姓全往大理寺跑,連臨城的百姓也往大理寺跑。

    偏偏他忙得腳不沾地時,宮裏又出了一樁大案,皇帝召他,命他務必在端午宮宴之前,找出陳醫正被殺真相。

    可他在宮裏走了一日,真相一點沒查到,卻叫鬼神之說傳遍宮闈。

    若是再無進展,陛下定然大怒,他才坐穩的大理寺卿之位,又該不穩了。

    正是焦灼時,留心拱門另一側傳來一道女聲。

    “伍廷尉。”

    伍硯書回頭,急急拱手:“下官見過安樂縣主。”

    “在宮裏,我是安典贊,當不得伍廷尉的大禮。”說着,清妧錯開身,“廷尉大人,我們邊走邊說吧。”

    “是。”

    兩人遂往深宮走。

    “縣主,您身子無大礙了嗎?”

    “便是有大礙,陛下命我來協助伍廷尉,我還能不來嗎?”

    伍硯書笑笑,臉上升起三分尷尬,他深恐縣主心有怨氣,便討好地開口:“縣主,顧富貴和雲嬤嬤死了。”

    清妧驚。

    顧蘭時被定罪後,顧富貴和雲嬤嬤因揭發有功,從流放三千里變成遣回鍾離,兩人離開陵陽時分明都還是好好地。

    “什麼時候死的?”

    “回縣主,據送他們回鍾離的衙役

    回稟,顧富貴和雲嬤嬤在離開陵陽城不久突然發生口角,某日夜裏,他們竟然在衙役熟睡之際,鬥了一個同歸於盡。”

    說話間,他們走到陳醫正被發現身死的現場。

    伍硯書停下腳步,蹲到小徑一側,開始查看是否有蛛絲馬跡殘存。

    清妧立在一旁,安靜等待。

    顧富貴和雲嬤嬤一心想要活命,怎麼可能在得到特赦後互相殘殺?

    想到這裏,她的目光無意識地略過不遠處的憶流閣。

    會是卿流景動得手嗎?

    他做事向來喜歡趕盡殺絕,除了他,不會有別人。

    “唉……”身後,伍硯書長嘆,“連日大雨,便是地上留有蛛絲馬跡,也早叫雨水沖刷得一乾二淨。”

    “不知伍廷尉還要去哪裏?”

    “陳醫正每日往皇城來,一來是去鸞鳳殿,爲皇后娘娘請脈,二來是往上清宮,協助國師煉製丹藥。

    無論是鸞鳳殿,還是上清宮,都是外臣止步的地方,微臣還需勞煩縣主,陪下官各走一趟。”

    “恩。”

    兩人沿着宮道,先往更近的上清宮走,走了兩步,清妧不由地頓步,她回身,目光再次略過憶流閣。

    “縣主,可是有哪裏不對?”

    “我只是覺得,自己似乎忘了什麼重要事。”

    是了,卿流景曾經承諾,待他從東都回來,便會告訴她,誰纔是害了安家的真兇,如今,他是不是該兌現承諾了?

    “伍廷尉,顧富貴和雲嬤嬤死了,那顧時娘怎麼樣了?”

    “回縣主

    ,顧時娘被押入死牢的第二天,顧家人花重金買通衙役,跑去探望她,而僅僅過了一天,顧時娘就生了一場大病,病癒後,她就有些神志不清,連話都說不分明瞭。”

    “是顧家人下得手?”

    “下官也是這麼懷疑得,可當大理寺抓到那個去探監的人,卻發現那個人根本不是顧家派去的。”

    說着,伍硯書拱手:“下官無能。”

    人,一定是顧家派去的,爲得是殺人滅口,因爲只要顧蘭時活着,那顧家戕害阿孃的事,難保她不對大理寺供出。

    “無妨,顧蘭時能不能說話,不重要,重要地是,她能活着等到阿爹的休書。”

    “請縣主放心,大理寺已經加強守備,絕不會再叫人見到顧時娘。”

    “恩。”

    繞過一條宮道,他們就到了和深宮隔牆相望的上清宮。

    帝王皆怕死,極少有帝王能從容赴死,大半帝王到了遲暮之年就開始尋求長生之道,而服用丹藥又是最優之選。

    未進上清宮,他們先看見一陣煙霧自殿內飄出,再走兩步,殿內神神叨叨的唸咒聲清晰可聞。

    “伍廷尉,你信長生嗎?”

    “不信。”

    殿內忽然衝出一個小道士,他一見清妧和伍硯書,就橫眉豎眼地罵:“不長眼的,你們是哪宮的?難道不知道陛下有命,不許閒雜人等進出上清宮嗎?”

    伍廷尉自袖中抽出一枚御令:“本官乃大理寺卿,奉陛下敕旨,來上清宮調查陳醫正被殺一案

    。”

    “哦……哦。”小道士慌忙行禮,“見,見過廷尉大人。”

    “國師大人在嗎?”

    “呃……”小道士回身,眼神閃爍地掃過內殿,“回廷尉大人,國師正在爲陛下煉製丹藥,暫時不能見客。”

    “本官有幾個問題想問。”

    “小人可以回答。”

    “那便過來答吧。”

    “是。”

    小道士走開的剎那,濃雨在清妧的默許下,悄無聲息地摸進上清宮。

    半個時辰後,伍硯書結束問詢,和清妧一道,離開上清宮。

    將走出去,伍硯書就皺着眉毛道:“依照小道士所言,陳醫正身死的那一日,一切如常,難道他真是自殺?”

    “陳醫正有沒有異常,我不知道,但國師不在煉丹房。”

    “國師不在煉丹房,又在哪裏?”

    濃雨上前,答:“回廷尉大人,時間倉促,婢子不能走遍上清宮內外,不過婢子粗粗走過一遭,卻發現上清殿內別有洞天,那燒在內殿的爐子里根本沒有丹藥。”

    伍硯書驚到臉色微白:“你沒看錯嗎?會不會是丹藥未成,所以爐子裏纔沒有丹藥?”

    “回廷尉大人,爐子裏不僅沒有丹藥,也沒有旁的。”

    “——”

    什麼都沒有,當然煉不成丹藥,可這怎麼可能呢?

    如果上清宮的丹爐煉不出仙丹,那陛下每日喫得仙丹又是從哪裏來得?

    伍硯書的臉已不是有些白,而是白到了毫無血色。

    “縣主,那陳醫正只怕真是被人滅了口!”

    清妧沉吟,片

    刻後,問:“伍廷尉,聽聞那陳醫正的居所被人翻了個底朝天,大理寺可曾查出,居所裏少了什麼?”

    “少了一本陳醫正自書的《傷寒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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