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貴女放肆 >第兩百五十三章 塵不散
    百姓再次譁然。

    “範四郎不是告大皇子寵妾滅妻,爲了太子之位,毒害大皇子妃嗎?他怎麼要告范家?幽州許家又是誰?”

    伍硯書悄悄回過身,朝皇帝拱手:“陛下,此案若要審下去,那微臣勢必要在這裏提及許輕歌,臣——”

    “不必顧及。”

    “是。”

    有皇帝背書,伍硯書頃刻間挺直腰背,只見他猛地站起身,拿過寧寺正手裏的鑼鼓,一通猛捶。

    “咚——咚咚——”

    鑼聲如雷,待百姓噤聲,伍硯書怒吼:“所有人肅靜——若再有人膽敢擾亂公堂,休怪本官不客氣!”

    隨着他的話音落下,南宮文軒提着刀,領着數千禁衛軍,自皇城涌出,只等有人說話,便將人提出來,一通亂棍。

    城樓上,清妧勾脣:“看來,皇帝已經察覺芳君在百姓中埋了人。”

    “晚了些。”說着,卿流景施施然地端起茶盞,“雪芽玉露,不愧爲天下第一茶,果然味道不一般。”

    “……”

    伍硯書丟開鑼鼓,坐回公堂。

    “陛下賢明,知大皇子妃死得或有蹊蹺,便立刻命刑部徹查。

    經察,大皇子妃在跳下祈願塔之前,身中殺紅顏,此毒會讓大皇子妃再無子嗣,是以,大皇子妃纔會絕望地一躍而下。

    大皇子妃死前,以爲害她的人是大殿下,立在祈願塔上高喊,大殿下寵妾滅妻。

    然,害大皇子妃的另有其人。”

    說到這裏,伍硯書對禁衛軍言:“帶人犯許輕歌上堂

    !”

    未幾,許輕歌被押上九尺高臺。

    “許輕歌,你爲何要害大皇子妃?”

    “因爲范家對許家恩將仇報,因爲謝芙娘爲成范家正妻,殺了範含章的原配許雨娘,因爲謝家助紂爲虐,幫着范家滅了許家滿門!

    既上天無眼,不還許家公道,還叫范家這等散盡天良之徒在人間得意橫行,那麼我就親自動手,毒殺範螢娘!”

    輕歌的話,差點叫百姓再次譁然,若非禁衛軍提着刀,嚴正以待,想來皇城前,又該亂作一團。

    伍硯書拿起驚堂木,狠狠一砸。

    “一個時辰前,陛下就坐於大明宮上,問大皇子妃被害一案,正問到範許兩家的舊怨,聽見登聞鼓響,陛下才不得不停下問案。

    據許輕歌所言,範宰輔曾在微末之時,得許家諸多幫助,範宰輔離開幽州前,和許家之女雨娘成婚。

    然,範宰輔高中狀元后,卻忘了自己成過婚的事實,轉頭和謝家結親,並且聯合謝家,害了許家滿門。

    對此,範宰輔只承認自己得許家諸多幫助,且在發跡後想要重謝許家,卻被許家攜恩圖報,逼迫他娶許家女。

    可惜,範許兩家之事,發生在前朝,範宰輔和許輕歌之言,到底孰是孰非,因事過境遷,已難以追溯。”

    許輕歌仰面:“誰說難以追溯了?奴家先前說過了,範四郎是範含章和雨娘之子,他就是鐵證!”

    伍硯書瞥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範修謹:“許輕歌,

    範四郎是不是雨娘之子,不是靠你一言斷之的。”

    說罷,伍硯書轉頭看範含章。

    “範宰輔,你怎麼說?”

    “回伍廷尉,修謹是范家一侍妾所生,修謹出生後不久,陵陽刺史府就記入了他的戶籍資料,伍廷尉只管去查。”

    伍硯書頷首:“寧寺正,你速差人去核實。”

    “是。”

    “許輕歌,非本官要與你爲難,不管範四郎的生母是誰,都是在他幼年時已離開人世,以範四郎當時的年紀,能記住生母幾何?”

    “你——”

    輕歌恨得咬牙切齒,卻不能駁斥。

    見此,範含章故作長嘆:“輕歌,你恨老朽,老朽不怪你,可四郎無辜,你怎麼能誘導他認雨娘爲母呢?”

    說罷,範含章朝皇帝拱手:“陛下,是老臣對不住許家,若當初老臣肯應許家,納下雨娘,或許今日種種就不會發生。

    老臣有罪,請陛下責罰。”

    皇帝勾脣,心道自己往日眼神委實不濟,竟從未看出範含章虛僞至此。

    “老師言重了。”

    範含章一聽,撩開衣袍,跪在地上:“陛下,千錯萬錯都是老臣有錯在先,還請陛下對許輕歌從輕發落。”

    高臺下,謝芙娘不由地發出一聲嘲諷的冷哼,謝容時一聽,急忙斜眼:“怎麼,還沒鬧夠嗎?”

    “不敢。”

    “我知道你捨不得螢娘,然,身爲謝家嫡女,便你再捨不得,也該時刻謹記,家族利益高於一切。”

    謝芙娘垂眸:“是,阿兄。”

    人人

    都道,世家女好,卻嫌少有人知道,世家貴女不過是世家固權的手段,她們的一生,只爲世家而活。

    昔日,爲保謝家,她不得不委屈自己,嫁給範含章。

    今日,爲保謝家,哪怕螢娘死得冤枉,她必須忍痛吞下。

    公堂上,皇帝淺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對許家,老師不是不想報答,而是許家要得太多。

    便老師曾欠許傢什麼,大皇子妃的慘死,也足以抵償一切。

    不過,看到老師的面上,朕可以不計較許輕歌誣告大溱宰輔之罪,就令其遣返原鄉,終生不得踏入陵陽吧。”

    城樓上,清妧的指尖緊緊扣住几案。

    難道這樁舊案要到底爲止嗎?

    一旦定案,許輕歌根本回不去幽州,她會在踏出陵陽城的下一刻,被范家人無情地抹殺在半道。

    卿流景伸手,輕輕覆在她手背:“阿妧若覺几案礙眼,我可叫星迴劈了燒火,不必累得阿妧傷到玉手。”

    “誰在意几案如何?”

    “範含章也一樣。”

    卿流景不答,目光落在皇城前。

    公堂上,皇帝金口已開,伍硯書自當從命,他掄起驚堂木,要爲今日之案,畫上句點,然,驚堂木才擡起,卻聽崔鬱離道:

    “廷尉大人,小僕尚有一物證未呈上。”

    “什麼物證?”

    崔鬱離將物證高舉過頭頂:“請廷尉大人過目。”

    “呈上來。”

    當伍硯書攤開物證,崔鬱離揚聲道:

    “前朝覆滅前的十年冬,年過二十的範含章

    ,在離開幽州前,在諸多百姓的見證下,已和雨娘完婚,這是二人的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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