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貴女放肆 >第三百七十七章 曉寒輕
    轉眼,一夜過去了。

    早間,清妧將將睜開眼,聞到一股濃郁的雞湯香,待她梳洗妥當,歪上坐榻,几案上的雞湯餺飥溫度正好。

    清妧看着滿滿一碗喫食,無奈輕嘆:“瀾娘子,我不是豬……”

    瀾娘子失笑:“郡主莫不是怕胖了,回頭穿嫁衣的時候不好看?”

    “……”

    “郡主不必憂心,這歷來從定親到成婚,少說要隔個兩三年,待郡主養好身子,再憂愁也來得及。”

    她是着急這個嗎?

    清妧輕嘆,心不甘情不願地端起雞湯,卻見濃雨領着三舅母,風風火火地往安樂居走,她立刻勾脣:

    “瀾娘子,我家舅母來了,你還不速去迎一迎?”

    煙娘人一進門,朝她端端正正地行了一個屈身禮:“給郡主請安。”

    “免禮。”

    “郡主,您回頭定要和國公爺說一聲,我們三房都是好人兒。”

    “阿爹爲難三舅母了?”

    “豈止是爲難?”煙娘苦巴巴地擡袖抹淚,“若國公爺再不肯放我進門,我得跪在地上磕頭了。”

    “哈哈哈……”清妧因爲養傷而略顯沉悶的心情,立時被煙娘誇張的語態逗得煙消雲散,“三舅母放心,回頭我定狠狠數落阿爹。”

    “也……不必太狠吧?”

    “哈哈……”

    一時間,房裏盡是笑聲。

    煙娘脫下斗篷,然後命人把一個大木匣子放上几案:“家裏沒什麼好東西,郡主千萬別嫌棄。”

    “我何曾嫌棄過什麼東西?”

    “原來是不會,現在可難說,畢竟逍遙王才送來那麼些見都沒見過的寶貝。”

    清妧瞬間紅了臉,她急忙低頭,打開木匣子,裏面放着一支千年人蔘,外加一株萬年血靈芝。

    “這還不是好東西嗎?”

    “嘿嘿,我是借花獻佛。”

    “哪來的佛?”

    煙娘擡眸,目光掃過房裏的奴婢,清妧會意:“都退下。”

    “是。”

    須臾,房中只剩下她和煙娘。

    “昨日,易家的御史夫人領着好幾個朝中大人的夫人來家裏做客,這人蔘和靈芝都是她們送的。”

    “三舅升官發財啊。”

    聞言,煙娘哭笑不得:“郡主可真會說笑,就新陽那臭德行,再折騰三輩子,也沒人能送他千年人蔘。

    那些夫人把東西送到我這裏,是想讓我帶來孝敬郡主。”

    阿爹清廉,爲官至今,從不肯收受好處,那些夫人若想正兒八經把東西送進安家,是絕不可能的。

    煙娘也知道這點,故而她又說:“郡主,若您不想收,我立刻退回去。”

    “能退?”

    煙娘笑意稍淡:“能,當讓能,我收東西的時候和易夫人說得明白,若郡主不收,就還給她們。”

    易章等人送禮,是想討個安心,她若不收,反而會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只這些東西過於貴重,看來回頭,她得回個禮。

    “收便收了,何必還?”

    煙娘瞬間轉笑:“收下就對了,這些東西可都是難得的好東西,不收,那不就是暴殄天物嗎?”

    “適當收些,不是問題,但須注意尺度。”

    煙娘神色一正:“郡主放心,我省得。”

    “恩。”

    煙娘合上匣子,小心盤上坐榻:“郡主,您先前讓我打聽南宮家的事,我又打探到一些事情。”

    “哦?”

    “昨日來家中做客的夫人,有一位剛巧是南宮家的旁親,我一說起廢后,她立刻咬牙切齒,直說廢后死得活該。

    易夫人告辭時,我留那位夫人多坐了片刻。

    一開始,她是怎麼都不肯說的,後來,知道是郡主有心打聽,才和我說了。”

    “南宮文宇的死,有問題?”

    “縣主知道了?”

    趙萱娘和南宮文宇有私的事既叫人知道了,趙家就不可能由着人手握這等要命的把柄,是以,南宮文宇難逃一死。

    “南宮文宇到底怎麼死得?”

    “聽那位夫人說,南宮文宇和趙萱孃的感情十分好,趙萱娘被冊立爲皇后,南宮文宇日日茶不思飯不想,沒多久,就告病在家。

    趙萱娘聽聞此事,悄悄差人送信給南宮文宇,過了一日,南宮文宇在房裏,自己把脖子掛樑上,吊死了。”

    竟是自盡?

    “如果是這樣,南宮家和趙家不可能相安無事。”

    “本來是不能,但趙家在南宮文宇死後,立刻跪求先帝,讓南宮文軒接替南宮文宇,做了禁衛軍副統領。

    先帝應允後,南宮家的家主馬上下命,從此不許家裏人再提南宮文宇的事。”

    世家常盼子孫興旺,如此才能壯大家族,南宮文宇死了固然可惜,更可惜地是禁衛軍副統領的職位。

    趙家聰明,求得皇帝還讓南宮家的人做禁衛軍副統領,如此,南宮家就算再恨,也恨得沒轍。

    “郡主,您如果還有想問得,我可以帶那位夫人來見您。”

    “不必了。”

    趙萱娘已死,趙家滿門被誅,重提南宮文宇的死,除卻累及南宮一家的名聲,再無其他好處。

    “三舅母,此事到此爲止,你不必往下打聽。”

    “哦。”

    正事說完,煙娘不說告辭,蹭在坐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麼了?”

    “那個……新陽讓我問一聲,顧家勾結北夷,害苦白被北夷侵佔十數日的事,朝裏打算怎麼處置?”

    “朝裏的事,我哪能知道?”

    “誒喲,我的好縣主,您怎麼連自家舅母也瞞?!”

    煙娘急得從榻上竄起,直拉着清妧的衣袖討饒:“那些貴家娘子都說了,以後朝上做主的是逍遙王。

    您既和逍遙王定了親,又怎麼可能不知道?”

    “三舅關心這事兒做甚?難道是顧家長房和二房去求三房了?”

    “自然不是,新陽是怕朝上真追究,會牽連到三房。”

    眼看煙娘急紅眼,清妧笑着答:“如果逍遙王真能做主,那我保證,三舅鐵定無礙。”

    “當真?”

    “恩。”

    煙娘鬆開手,拍着胸脯,長長吐出一口氣:“今夜,我和新陽可算能睡個安穩覺了,昨日他被——”

    “被?”

    煙娘眨眨眼,面上閃過一絲尷尬。

    “顧家人還真去求三舅。”

    “唉……”煙娘嘆氣,再不敢藏着掖着,“不瞞郡主,昨日,嫁去崔家的宓娘挺着個肚子上門,求新陽救命。

    新陽說自己沒本事救,宓娘就嚇新陽,說若是顧家獲罪,三房也逃不了干係,這話可不就把新陽嚇壞了嘛。”

    說着,煙娘擡頭,猶豫再三,開口道:“郡主,您是沒瞧見宓孃的可憐模樣,我真真——”

    “三舅母。”清妧勾脣,打斷煙娘,“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顧家爲興家族,不顧百姓死活,本該死罪難逃。”

    “……是。”

    話說到這裏,煙娘稍顯侷促,她只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辭:“郡主,家裏有事,我先回去了,後頭您有吩咐,儘管差人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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