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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章  兒臣便是父皇的懿文太子(自動發佈時間錯了。補發88章)

    另一邊的三位閣老則不像他們二人這麼悠閒,

    聖旨既出,那麼作爲閣臣自然就要照旨辦理。

    劉健纔不管那麼多,他就是要阻止土地被權貴奪取、也要懲罰那些惡官、貪官。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是和朱厚照一樣的目標。

    但他劉健不想,李東陽卻會想、謝遷更是會說。

    “現在看來,太子殿下和我等的態度應是一致。陛下那邊……東宮應是使了力的,否則如此短的時間裏誰又能讓陛下回心轉意?可既然相同,說明殿下也應擔心皇上準了二王所請纔對,爲何卻從不與我等相商?”

    李東陽一邊寫字,一邊思索,“太子之智,智如妖也。”

    其實從更高角度一攬事情全貌,則會看得更清楚些。李東陽大致摸準了,摸準了之後已是讚歎不已。

    首先太子保住了楊廷和,查辦了齊寬。而且現在是名正言順的從嚴從重。皇帝的話明顯是有些氣話的,齊寬這人現在是誰也救不了了。

    其次,太子依然顯現了自己重民親民。雖然沒用上他,但是人家表了態了,若不是聖旨來得及時,那就要去乾清宮了!

    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整件事沒有他的身影,但卻都是他的影響,這反而更厲害些。

    再者,

    程敏政……

    這下天下藩王都該恨上他了。雖然明朝的藩王也沒什麼用就是了,恨就恨了,別說程敏政了,就是一般的文臣都懶得去理那些藩王。

    但對弘治來說則不一樣,至少這樣一來就恨不到皇帝頭上了,皇帝可是讓內閣兩次重新票擬,明顯是不同意。

    也恨不到太子頭上,太子是被他們這些人架在這個位置下不來!

    這是帝王心術啊。且明顯不是皇上一般處事的風格。

    “賓之、於喬,還是來把這兩件事辦了再說。”劉健已經擬了一旨,上面寫的就是不準二王奏乞土地的意思,寫好之後要去用印,“不管東宮是何用意,這兩樁事總歸是利國利民,你二位不要着了相,想想我們這些人最終的目的是什麼。”

    話是這麼說。

    但李東陽還是憂慮,“繞這麼個大彎子,想來是還有什麼在後邊兒等着呢。”

    ……

    ……

    事後。

    朱厚照跑到乾清宮父親的面前跪下。

    弘治皇帝本來躲在被窩裏,都急忙下牀要扶他起來,“地上凍人,照兒你這是幹嘛?快快起來。”

    “兒臣不孝。”

    “哪裏是不孝。若朕的皇兒不孝,就不會和盤托出,現在一樁按察使侵奪萬畝土地的大案,一查到底也沒人敢說個於朝局穩定不利的話來。於國,還是有利的。”

    道理他都是明白的。

    朱厚照也不是真的要和他煽情,一來氣氛搞成那樣難受;二來哪怕心機深,但也不要計算到這種程度,連一心對他好的父親都算進去便不至於。

    所以只是一個場面話,畢竟皇帝是違揹着本心,總要給他一個臺階下。

    現在這樣說了,弘治也就順坡下驢。

    “牟斌也和朕說過,北鎮撫司掌握的情況雖不全,但有些官員的情況仍然是掌握的。只可惜朝廷蛀蟲大概不止這些,麻煩的是,從現在剛開始查的,若沒時間和楊廷和那樣得力的人在下面,怕是會跟不上。”

    朱厚照想了想說:“原本查得慢些就慢些,不打緊。因爲父皇的氣也可以消得不那麼快。不過這次還是控制在已掌握的範圍之中吧。”

    弘治皇帝也不傾向於抓得人太多,弄得人心惶惶,現在朱厚照主動這樣子講,他更合他的心意,“皇兒說的有理。”

    既然有理,那就照此辦理。

    “父皇,兒臣還想請旨。”

    看皇太子叩頭的樣子,燭火之下的弘治皇帝臉色略有動容,

    他指了指蕭敬,“地下冷,去把太子抱過來。”

    皇帝身體不好,眼下雖然轉暖,但太醫和皇后都要他注意蓋着被褥保暖。

    朱厚照被這一茬擊打得傻了眼,

    這是要幹嘛?

    我不煽情你煽情是吧?

    皇帝有此意思,誰也攔不住、

    朱厚照只得脫了鞋,進了被窩,給弘治皇帝裹在裏面。

    別說還挺暖和的,而且皇帝嘛,條件好,各種香都是點着的,味道也不難聞。

    “父皇……是否還是覺得有些對不住岐王叔與雍王叔?”

    弘治皇帝摸着他的頭,緩緩說:“他們到底是朕的皇弟,自然重要。可他們與照兒一比,又都不重要。這次岐、雍二王之事也叫朕有了些許感觸。是否照兒也有些話,不敢與朕言了?怕朕生氣,怕朕不同意伱的意見?”

    朱厚照眼神一斂,他到底還是成年人的性子,考慮事情又喜歡從得失利益的角度,還知道弘治皇帝喜歡護短的性子,

    其實也蠻累的。

    但他始終認爲人不能天真的去想事情。

    也不能以爲有皇帝的寵愛,他就什麼都會答應,真是這樣,那不如跟他說你禪讓於我好了。但這樣的話,便是怎樣也不會說出口的吧?

    因而在想着如何說服他的時候,朱厚照就要動腦筋,動蕭敬的腦筋。

    不過,就此時此刻來說,這樣夜深人靜的夜晚,皇帝以這樣的姿態和他說話,那麼這個問題倒也不必否認。

    因而就是沉默着,算是默認。

    “照兒與朕是至親的父子,古來都說帝王家無情,不過本朝太祖皇帝與懿文太子卻不是這樣,朕又僅有照兒一子,朕,何其羨慕太祖皇帝也。”

    他竟然能講出這樣的話,確實是叫朱厚照都始料未及。

    史書記載,弘治皇帝是脾氣好,但也有史學家認爲他是軟弱。人們批評他對藩王、對小舅子、對所有這些家裏人都太好了。可他明明又是個很懂道理的皇帝,知道哪些對國家好,哪些不好。他爲什麼還這麼做?

    朱厚照有時候都覺得,他不該當皇帝,應該到農村去當個族長,這樣所有的好都可以盡情的給家人。

    皇帝這幾日來應該也有不好壓抑的情緒,從他的角度來說,他要照顧兒子,也要照顧弟弟,但這兩方卻不可兼得。

    那個‘勿使我有殺叔之名’的計謀說不準是真的刺痛了他一下。否則應該也不至於那麼快的說服他。

    所以,也許皇帝此時此刻……是害怕,他害怕他所在乎的東西,會消失不見,就像兒子與他隱隱而現的距離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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