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明嫡長子 >第158章 聰明人的謀劃
    第158章  聰明人的謀劃

    李儼才這個人,說到底還是在湖廣、封疆大吏雖然官兒不小,但在京師那也算不得什麼,可爲何張晟這樣叫好呢?

    便是因爲這個李儼纔是吳寬的姻親。

    左順門之變,使得當時許多參與的人失去了官身、功名,甚至家裏的人也受到牽連。

    但就是這個吳寬,死後得到了朝廷的豁免,

    能得到豁免,就說明皇帝對他還是有感情的,這時候要去升李儼才的官,皇帝沒有拒絕的道理,吳寬死還不到兩個月呢。

    而且太子本人也說不出不喜吳寬的話來,

    畢竟人家剛死,你何至於這樣,不是顯得自己心胸狹窄嗎?

    而且右布政使升任布政使又合乎情理,太子當然也可以說讓李儼才任別的職務,但朝中那麼多大臣,都是聰明人。

    吳寬與你不和,你便不讓他的姻親去浙江,

    豈不是正好說明伱在浙江有事情?

    就是這其中種種微妙的關係,才讓張晟爲他喊出一個‘妙’字來。

    劉大夏卻沒那麼激動,他是想着太子殿下的風格來的,

    所以東宮什麼風格?

    喜歡佔住大義,又覺得自己謀劃充分,所以會有些自信。

    就這兩點,太子便應該不會拒絕李儼才的任命。

    弘治皇帝在這類糾結的事情上,又特別喜歡看東宮的態度,只要東宮不搖頭,這事兒基本也就成了。

    “那便如此吧。”

    劉大夏慮定,於是照此辦理。

    弘治十七年九月初三日。

    王華在京師碼頭上了船,準備直下杭州。京杭大運河在這時候是漕運的通道,客船也是通的。

    到了浙江的時候,他得知朝廷也派了湖北左布政使李儼才任浙江布政使。

    這個人派得好啊,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認,朝中諸公,還真的都是聰明人。

    而他一到岸,

    各個衙門的來盯梢的人全都回去稟報了。

    便是梅可甲也對此頗爲關注。

    杭州的九月又是一年秋日,這季節讓杭州城更添了幾分肅殺的氛圍。

    魏彬小步快跑的要登梅府的門,

    這讓梅可甲微不可查的一笑,

    還記得當初是他急着拜魏彬的門,現在,一切又換過來了。

    真是人生如戲。

    “哎喲喂,您這心可真裝得住事兒,那個湖州知府徐若欽一封奏疏都到了紫禁城了,您還跟這兒品茶呢?!”

    魏彬一到梅府,看梅可甲是不慌不忙,小搖椅晃啊晃的一邊喝茶,一邊兒聽杭州的名妓給他彈曲兒,愜意的很吶。

    他可不行,他那顆心都已經急到嗓子眼兒了。

    “魏公公?您怎麼來了?”這梅可甲也不是什麼十里聞名的大善人,他一路走來艱難險阻不計其數,人心險惡看的太多,能活下來,兇狠、狡猾,那都少不了,所以是故意裝作沒看到魏彬。

    這會兒看到了,又演出一副驚詫的樣子。

    魏彬或許知道,但知道也沒辦法。

    “這是出了什麼事了,魏公公?”

    魏彬急得秋涼的時候出汗,“朝廷來了旨意,派王華巡撫浙江。這事兒你梅大掌櫃應該知道吧?”

    “知道啊。”

    “那你還跟這兒喝茶?!那王華是詹事府出身啊!”

    梅可甲歪頭笑了笑,“這我就不明白了,你魏公公是太子的人,新任浙江巡撫也是太子的人,都是太子的人,他來了是你的助力,還敢給你拆臺不成,你急什麼?”

    “哎喲,我說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咱家在杭州這麼些年,殿下爲何早不派人,晚不派人,偏偏這個時候派人?這一定是那封奏疏讓殿下覺得咱家的差事沒辦到位啊!”

    平日高高在上的鎮守太監能把話說到這個程度,說明他也確實是慌了。

    但他的慌,並不能博得梅可甲的同情。

    每個人做事都有自己的利益考量。進或者退,以自己的利益爲根本點。

    梅可甲也是。

    所以他的利益是什麼?

    是把海上的貿易做下去,把太子的銀子弄出來,然後讓自己能夠有機會回到京師、家人團聚。

    這個魏彬對他有何用?

    沒用。

    官商結合,官商結合,魏彬是和他結合的那個官。

    其實本質上,也不是魏彬,而是太子。

    太子放誰在浙江,他就和誰官商結合。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現在的魏彬對他來說失去價值了。

    但也不能就這麼把他給推出去,

    畢竟魏彬知道他的許多事情,也是太子身邊的近侍,只要不死,你知道他到太子面前哭一哭鼻子,太子會不會饒了他?

    畢竟這些是從小和太子一起長大的人。

    所以其實梅可甲已經想清楚了,

    如果說魏彬此時還有價值,那麼最大的價值就是閉嘴。

    而他梅可甲不具備力量讓魏彬閉嘴,具備這個力量的,只有太子。

    “……所以魏公公是覺得,殿下信了湖州知府徐若欽的那封奏疏?”

    這話問出去,

    魏彬自己都搖頭,

    京師和杭州相隔千里,他怎麼會知道呢?

    “梅老闆,你覺得呢?”

    梅可甲:“……”

    豬隊友。

    “這麼說吧,魏公公。”梅可甲鎮定的很,還有閒心給魏彬倒茶呢,“在下雖然是個商人,但自己也偷偷讀了些書,所以知道有一句話叫料敵從寬,書讀的不是很好,比喻不是很恰當,因爲京師裏沒有咱們的敵人,但意思就那麼個意思,就是說事情要從最壞的可能開始打算。所以咱們就假如,假如殿下信了呢?”

    梅可甲微微仰頭喝了一口茶,而視線的餘光則掃了一眼魏彬。

    魏彬手捧着茶,望着旋入杯底的茶葉怔怔出神。

    “如果……如果殿下信了……那麼咱家也就只能自縛雙手,去殿下面前請罪了!”

    “請罪不急。關鍵在於請罪之後,還能不能活下來。”

    這話說得,讓魏彬心中生出一絲希望,“梅老闆覺得,即便是最壞的情況,咱家也能活下來。”

    “這說得哪裏的話,當然能活下來。”梅可甲極力安慰,“太子殿下,是陛下唯一的子嗣,也是大明將來的皇上,天下財富都在他的手中,天下也都是他的子民,你手裏多一點,和他手裏多一點對天子來說不都不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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