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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8章  後宮

    至如今,朱厚照大約是能把握好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小圈子,這些人不一定都贊同他的每個決定,但對他這個皇帝是信任的。

    不過範圍再擴大,其實就要激烈的多了。

    而既然軍令在政令之前,那麼軍令還未到位的情況下,今日乾清宮的謀劃其實不能往外傳遞。

    皇帝瞅了一眼劉瑾,這位司禮監的大公公知道有些話該自己說。

    “……開海是爲復套,復套是爲平邊患,平邊患是爲靖四方。諸位都是陛下心腹,朝廷的規矩也都知道,宮裏議的事以司禮監批紅的聖旨爲準,司禮監沒有批、而外面又在傳的,司禮監是不會認的。”

    他這是狐假虎威,誰都知道,正德朝,司禮監的批紅權已被大大的限制。

    朱厚照接着說道:“若是無事,便各自退去吧。退下去後,內閣並吏部、兵部商議浙、閔兩地都指揮使的人選,戶部將今年抽查預備倉之事安排好,至於浙閩總督……若是有合適的人選也可以遞奏疏進來。”

    這個人選很關鍵,所以皇帝的意思是今天不宜立即決定,還是要琢磨琢磨。

    “至於楊閣老,今年還不知情況如何,若是局勢還好,三十萬兩之外,朕會再撥銀兩。若是局勢很壞,那便要等等。老有人說朕年少、急躁,但其實復套之事朕是有耐心的,楊閣老也要把握好這個節奏纔是。就今年而言,寧夏、大同、宣府都不能再亂。”

    楊一清、楊尚義和周尚文一齊出列,“謹遵陛下聖意!”

    朝臣退去之後,

    朱厚照坐在西暖閣的龍椅上,久久不願離開。他怔怔得望着殿門之外的黑瓦紅牆和白淨白淨的殿前廣場。

    他心裏還是在想着這些事,想着……有沒有錯漏的地方。

    “尤址。”

    “奴婢在。”

    “去將張永叫來。”

    張永先前是監軍,這一路他倒是和楊一清相處的還行。西北這樣的重要邊疆之地,宮裏照例是要派出鎮守太監的。

    爲了減少掣肘,依然還是張永最合適。

    尤址含着身子趕緊去往御馬監。而朱厚照則又將豐熙和郭尚坤叫了過來。

    “……朕倒是忘記問了,先前,你們是怎麼勸服楊應寧的?”

    “請陛下恕罪,臣自作主張,去了刑部,讓楊閣老見了劉時雍。”

    朱厚照還的確有些意外,他每日事情這麼多,倒是很難想到這種法子,“這麼說來是劉時雍勸的。”

    劉大夏的罪名是秋後問斬。

    一般這種人還會有一線生機,就是當皇帝慢慢消氣了以後,也有可能不殺他。

    “當初沒有立即殺他,沒想到還起到了這樣的作用。你們兩個,倒是也有奇智。”

    “謝陛下讚譽。”

    朱厚照歪了歪頭,忽然又想起來之前和他們談過的事情,“浙、閩兩地的事你們都知道了。原學(豐熙字),有沒有膽量去任福建布政使一職?”

    豐熙頭皮一緊,他先前努力表現,當然是希望讓皇帝覺得他能力出衆。透過勸說楊一清這件事,確實也達到了這樣的目的。

    順着這樣的邏輯下來,自然也會加派給他不一般的任務。

    “有何不敢。所謂艱難險阻,其結局也無非一死而已!”

    “無非一死而已……若是連死都不怕,那也確實沒幾樣事情是可怕的了。但原學,伱要知道,福建不比浙江。浙江經先前整頓、且朕也有人在那裏,情勢還稍微好些。福建、想必會兇險很多。”

    豐熙一臉淡定的說:“臣去了,陛下在福建就有人了。”

    其實剛剛在朝議的時候,朱厚照心中冒出的那個人名叫梁儲,梁儲現任吏部侍郎,在此之前是太僕寺卿,那也是個很有能力的人。

    不過豐熙勸說楊一清一事令他馬上更改了想法。那種環境下,需要用奇,梁儲還是稍微正派了一些。

    “銘之,應天巡撫何鑑這幾日大約也要進京了,等他赴任時,你也跟着去吧。去做一任參政。”

    “微臣領旨。”郭尚坤說道。

    朱厚照仰頭,揉了揉太陽穴。劉瑾出來把這兩人帶了出去。

    驟然登基至今,樁樁件件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不過他的人歇息,腦子似乎還是停不下來,“劉瑾。”

    劉瑾快邁了幾步來到皇帝跟前,“陛下,要不今兒就早些歇息吧?”

    “準備香湯,泡一泡再睡。等朕安排了張永就過去。”

    “那奴婢去將秋雲姑娘叫來。”

    “秋雲你找個人去就行了。你自己去找一下懷古。他的兩個妹妹被朕利用……”

    劉瑾躬着身子等待皇帝接下來的命令。

    “算了,你還是叫他過來吧。”

    “陛下……”劉瑾大約是覺得皇帝太過辛苦了。

    “沒事,都很簡單。”

    張永是內官,他去哪裏根本就是皇帝一句話的事,和誰也不用商量。所以這的確簡單,來了就走也沒有一柱香的時間。

    但是梅懷古這邊……

    朱厚照坐回御案,先前出宮去梅府,其實是利用人們都以爲他是爲了那兩個姑娘去的。怕是梅府內院之中也都是這樣以爲的。

    說起來,這其實也就是想說得好聽一點,什麼人家已經嫁不出去了,如果自己還不負責任,這不就是缺德麼?

    可真的較真起來,哪有什麼利用不利用的…最大的成因是他自己去看到了顏值,所以當然就不排斥了。搞對象這種耗費心神的事,他目前還不想,但是辨別美與不美這是男人的本能。

    至於說可憐…兩個生活優渥的大小姐感傷愛情,這能有多痛苦,比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窮人們更痛苦嗎?

    “微臣,參見陛下。”

    皇帝沒有擡頭,但已經聽出是梅懷古的聲音。

    “平身吧。”

    “謝陛下。”

    “你的那兩個妹妹,朕是寫一封信,還是兩封信?”

    梅懷古一愣,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問話,況且也很少聽過。一時間還真把他給問住了。

    好在,朱厚照也在瞬間想好了辦法,嘖了一下嘴說:“還是寫兩封吧。一封信給兩個人看,到底是有些過分。”

    畢竟這種用一個人的‘量’泡兩個人的事,哪怕是佔便宜的當事人也會覺得有些怪異。

    梅懷古倒也慢慢反應過來,他心頭陰霾掃去,壓着些喜意說:“陛下不必太過費神,臣覺得一封也就夠了。”

    皇帝擡眼看了看他,看得梅懷古有些發毛,“額……陛下……?”

    “你懂不懂女人心思?”

    這話是帶着嫌棄的味道說的,搞得梅懷古一陣無語。

    時間沒花多久,皇帝便將兩封信寫好了。因爲不過就是各一句詩而已,禮教森嚴的年代,他也不能搞出個小作文。

    “姐姐、妹妹你分好,不要給錯。並且你和她們說,眼下時機還不合適,要耐心等上一段時間。”

    梅懷古心裏明白,所謂的不合適,就是說先帝駕崩還不久。

    “微臣,謝陛下恩賜!陛下於梅府隆恩,臣畢生難報!”

    “下去吧。”

    過了一會兒,劉瑾和秋雲也一起到了。

    太監、宮女的簇擁之下,皇帝準備沐浴更衣。

    前幾日,皇帝去了梅府,這事在皇宮裏也傳開了,既然能騙的了朝廷重臣,那也不會被後宮裏的人所看穿。

    秋雲大約還記得,張太后隔日就將她給召了去,隨後摒退左右,問了些叫人臉紅的問題。她還是未破身的姑娘,有些話怎麼好意思?

    所以在張太后面前便頗爲拘謹,而且臉紅得像熟透的油桃一樣。

    張太后倒是直接的很,“秋雲,平日裏都是你們伺候着陛下……有些話,本宮就只好問你了。本宮聽聞陛下去了梅府,心中頗爲詫異。怎麼…宮裏的不行?要到宮外去找商人之女?”

    從她的角度看,這件事的確很怪異。她所擔心的,就是會不會宮外的女人給皇帝施了迷魂計之類的。

    而且這話帶了些淡淡的指責的味道,但其實秋雲也不能亂說,‘宮裏不行’那不是她的問題,因爲她並沒有這樣的身份去領這個指責。

    “奴婢不明白太后的意思。一直以來,奴婢們也就是伺候陛下起居而已。”

    張太后嘆息一聲,“弘治十七年時,先帝與本宮本來已經在爲陛下挑選良家……子嗣傳承乃天家第一重要之事。如今,陛下已經十五了,整日忙於朝政,於子嗣之事卻未有一絲關心。再聽你的意思,陛下…像是沒有此意?”

    沒有嘛?

    秋雲心說這話怎麼回答!

    若說沒有,那不是編排了陛下,說他有問題嘛!到時候引起太后擔心,那簡單的一件事就給搞複雜了!

    若說有,你怎麼知道有的?肯定是做了什麼,這樣的話更是講不清楚了。

    其實……真的回想起來,秋雲覺得大概也是有的,皇帝有的時候也會有些興許無意、興許有意的動作或者乾脆是大膽的眼神。

    “太后的話……奴婢實在不知該如何回答。奴婢只知道自己只是一介奉茶的婢女,不敢有過分的妄想。”

    張太后微微笑着點頭,“難怪陛下一直用你。確實聰明伶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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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厚照也覺得今天秋雲不大對勁,便是更衣的時候臉蛋兒紅撲撲的,

    “你,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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