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明嫡長子 >第597章 應對之策
    噠,噠,噠。

    皇帝的腳步聲一直迴響於乾清宮。

    王守仁和嚴畢雲都保持沉默,他們不敢打斷皇帝的思考。

    多年以來,朱厚照一直都很注意地方官員的任用,巡撫山西的官員自然就在其中,這個職位在宣德五年始設,還有一任名臣——于謙。

    正德三年,朱厚照仔細斟酌以後,他選擇了右副都御史王璟巡撫山西。

    王璟,字廷採,山東人士,成化八年進士,到現在也是三朝老臣了,過了年就是六十四。

    歷史上,這個人活了八十七歲,一直到嘉靖年間才病故,且明史對其評價很高,其一生多次擔任負責鹽務、田賦、科考以及吏部官員考覈這些肥缺,但最後還是能得爲官清廉四字,便是因其從來都是兩袖清風,務實強幹。

    弘治十四年,當時的弘治皇帝命他巡視兩浙鹽務,恰逢浙東水災,又命他兼賑災事宜,王璟措施得力,有條有理,展現了不俗的管理能力。

    弘治十七年,當時已經是朱厚照監國了,他考慮王璟從未有過在京任職經歷,主要是不夠‘心腹’,所以調其任右副都御史,這樣放在身邊,多有召見。

    直至正德三年,外放巡撫這樣的高官。

    巡撫在明朝秩從二品,朱元璋對於一品官是很吝嗇的,所以沒有血脈之力、普通人能當到從二品,那真的要到觸摸到天花板了。

    而且品級只是一方面,另外還要看權力。

    身爲一省巡撫,必定受皇帝信任,平時奏疏往來也不少。都和皇上交流了,這豈是一般人。換到後世,好些人連鎮黨高官都見不到。

    其實這個人朱厚照還是瞭解的,他有正氣,輕易不屈。山西哪怕出這樣的事,也絕對不會和他有什麼關係。

    此外,王守仁和嚴畢雲說的薊州強力彈壓按住了反賊幾分衝動,也有些道理。

    換句話說,這個時候山西明面上還是穩着的,王璟仍然是布政使、按察使和都指揮使的上級。

    這等事,雖然嚴畢雲沒有證據,不過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這樣辦吧……”

    皇帝開口,

    王、嚴二人都嚴肅以對。

    “朝廷下一道旨意去山西,宣山西都指揮使田則進京。”

    這是個陽謀。

    接到這旨意,來與不來他都很難受。

    除非,

    王守仁想到了,“若是其稱病拖延呢?”

    嚴畢雲:“還有,微臣此時並沒有證據,朝廷一旦打草驚蛇,這些反賊仍有可能繼續藏匿!反而不好處置!”

    朱厚照卻不擔心,“他們想利用朕的疑心,朕也要利用他的疑心。稱病?就是擡也要將其擡來,且僅僅宣召一個都指揮使當然還不夠,朕會諭令山西巡撫王璟,一旦田則奉旨入京,立馬將潞州衛、汾州衛、平陽衛的指揮使、千戶、百戶全部調動開。如此莫名其妙的突然調動,他們會做何想?”

    “事已敗露。”王守仁脫口而出,“但田則已在路途中,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如果是真的密謀起事,他一定不敢來的。”朱厚照篤定道。

    嚴畢雲知道自己那日聽到了什麼,他很確信,“陛下,朝廷也應早做準備。”

    “朕的準備已經做完了,就是將你身邊的人召還。”

    朱厚照快速說道:“伯安,你趁這段時間在京裏抓緊休整,五日後,朕再給你兩衛兵馬,並紫荊關已經派駐的兩衛。一共四衛兩萬人,全部歸你節制。

    你去以後,掛西征將軍印,不止山西,北直隸西北部凡有亂象,都要及時平定,至於紫荊、倒馬等險要關隘如何防守,你可自己仔細斟酌後決定。”

    王守仁哪有二話,堅定說道:“微臣,領旨!”

    嚴畢雲仔細想了一下,皇帝的處置算是很妥當了。

    因爲他沒有證據,從朱厚照的角度來說,不能立馬就下旨抓人,打草驚蛇是一方面,萬一最後整件事都是烏龍呢?

    現在一方面召其入京,一方面排兵佈陣。

    前者是逼迫他、打亂他們的計劃,後者是以防萬一。

    而且假如最後這一切都是假的,那也沒有任何問題。

    天子下旨召一個都指揮使入京,這有什麼問題?

    調動幾個衛所的將校也不能證明什麼。

    至於王守仁,調他入京的旨意年前就下去了。

    所以這樣處置可以應對任何一種情況,基本上是任憑風浪起、穩坐釣魚船。

    只是還有一點……

    “陛下。”

    “嗯?”朱厚照已經回到龍椅上坐下,“怎麼了?”

    “大同鎮之兵,是不是也要防範?”

    王守仁解釋,“陛下已經防範了,大同至京師,紫荊關是必經之路。”

    因爲走宣府那一條路,那還沒到京師先要被宣府之兵攔一下。

    嚴畢雲是一個提學,不懂這些也是尋常,朱厚照沒有糾結太多,他是奇怪,“邊鎮因屯田之事而譁變朕尚能理解,山西都司的各個衛所並不在清屯之列,他們爲何起事?”

    王守仁寬慰道:“陛下何需爲幾個反賊苦惱。便是同母所生的親兄弟亦有賢與不肖之別,因而有時出幾個野心之輩想趁亂行事也是難免。陛下德行仁厚,官民皆知,僅靠這幾個狂徒,掀不起什麼風浪。”

    “行吧。”

    王守仁看皇帝沒有說下去的意思,他略微考慮之後還是決定自己說,“陛下,還有一事。”

    “什麼事?”

    “沈王。”

    “啊,沈王……”朱厚照長嘆出聲,一直摸着下巴。

    “臣以爲,既然已事先得知,應當派人加強沈王府守衛,以免天家血胤,落於敵手。”

    唔。。

    朱厚照哪裏會想不到,

    他是裝糊塗,想着乾脆狗咬狗,還能給他解決點麻煩……

    但是王守仁那是歷史留名的人,肯定不會遺漏。

    “啊,要是朝廷忽然加強了守衛,驚動了反賊又怎麼辦?”

    王守仁也裝糊塗,他只勸說,“若是事後天下之人知道陛下護衛了沈王,必定會稱讚陛下爲君之仁。”

    他還有後半句沒敢講:免得背上對藩王嚴苛,而不顧親親之道的惡名。

    所以說有時候歷史也挺有意思,一個人做出一件事,真的是因爲他本來想做嗎?

    朱厚照不好多做反駁,反駁多了好像給人一種恨不得朱家王爺快點死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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