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帶涼意的指尖溫柔地撫過女孩的眼角，而後用手背輕輕地幫她擦了擦水漬，低聲說道。
“你抱住我的那一刻，我心中有場海嘯，可我靜靜地站着，沒有任何人知道，因爲我不敢，不敢回頭，甚至不敢多看你一眼。” 【1】
“我之前無法接受任何人的觸碰，我不清楚這是精神上的抗拒還是生理上的缺陷，久而久之，就沒有人願意來接觸我了。”
“只有你，你莽撞地抱住了我，讓我的身體來不及反應就已經得到了安撫，我的身體比我更早接受了你。”
“我也曾把光陰浪費，甚至莽撞到視死如歸；
卻因爲愛上了你，我開始渴望長命百歲。” 【2】
“司聽瑜，我非常感謝你，感謝你的出現，感謝你的包容，在認識你之後的每一天，我都在慶幸你出現在我的世界裏。”
“我近二十年的世界一片荒蕪，渾身上下的每個角落都佈滿了痛苦的種子，總是烏雲密佈，潮溼又冷清，直到你的出現，烏雲退去，荒野開滿鮮花，我的人生重新有了意義。”
“而我，也找到了活着的意義。”
“因爲你的出現，我打算在這個世界多停留一些日子。”
“綜上所述，我現在已經無法承受沒有你的生活了。”
“所以，司醫生，請給我一個和你在一起的機會。”
微風輕拂，額發輕掠。
陸祈川輕輕垂下眼簾，目光落在她溼潤泛紅的眼睛上，脣角勾起，眼神中帶着動情的光芒。
他的目光專注而又虔誠，停留在她的眼神間，彷彿想從她的眼眸裏讀出每一寸情感、每一絲迴應。
司聽瑜久久沒有回過神來，只感覺腦子裏彷彿有什麼東西嘭的一下炸開來，像搖晃過的香檳，酒精泡泡一層一層蔓延開來，肆無忌憚地填滿了她的整個心房心室。
她沒想到陸祈川會安排這場告白，更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番話。
她尊重陸祈川的過去，不探究、不追問。
提起過往，無異於將自己好不容易癒合的疤痕狠狠撕開。
但今天，他主動把自己的所有掙扎和不堪都盡數呈現在她眼前了，這該需要多大的勇氣啊。
司聽瑜從沒有要求過這些，但陸祈川都做到了。
他給了她全部的尊重和珍視。
“陸祈川，你忘記了，我們很早之前就在一起了。”你不需要爲了我，再去直面一次曾經的痛苦。
聞言，男人只是笑着搖了搖頭，右手指尖輕輕拂過她的髮絲，然後在她的耳側停頓了片刻，反覆在默默傳遞着他的情感，用輕觸訴說他的愛意。
“因爲，我想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
“那你就不怕，我真的拒絕你？”女孩靈動的眼眸一眨，狡黠地將自己的臉往男人掌心裏蹭了蹭。
“怕，很怕。”陸祈川的聲音低沉而溫柔，語氣裏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惶恐，彷彿確實在擔心着自己會被拒絕。
男人將自己的姿態放得極低，低到塵埃裏，低到司聽瑜可以盡情俯視的程度。
“要！陸祈川，我比之前更喜歡你了！”司聽瑜迅速點着頭，溫柔而又堅定地給出了迴應。
聽到她的肯定答覆，陸祈川微不可察地鬆了一口氣，手指輕輕地觸碰她的手背，似是試探，見她神色未變後，纔敢緩緩握住她的手，而後逐漸攥緊，微微汗溼的掌心宣告着他的誠意和決心。
“以前的我不夠好，配不上你，現在的我依舊有很多不足，但我會用自己的餘生去改變、去努力，去變成配得上你的模樣，司聽瑜，我愛你。”
陸祈川說得極爲莊重，眸子像最深的湖水，被他看一眼，就像被春風輕撫。
他是一個不輕易說愛的人。
因爲他從小就沒有感受過太多的愛意，所以他不知道如何去表達。
但和司聽瑜相處後，他像是咿呀學語的嬰孩，耳濡目染地學會了如何去愛一個人。
他學着司聽瑜的樣子，去表達自己的情緒，包容對方的缺點，過好每一天的生活，以及，憧憬明天。
每晚沉睡前，他不再思考第二天要不要活着這個難題。
他開始期待睡醒後給司聽瑜發哪個“早上好”的表情包，考慮該如何通過生硬冰冷的文字表達自己的內心，苦惱找什麼機會能讓司聽瑜親親他，擔心司聽瑜身邊又出現一個不識趣的帥哥患者……
他的世界被這個名叫司聽瑜的女孩填滿了。
從現在開始，他不需要思考生命與生活這個哲學問題了。
他存活於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只需要思考——司聽瑜。
這就夠了。
司聽瑜會讓他的人生充實又美好。
司聽瑜剋制着內心的悸動，反握住男人的右手，朝着他邁近了一步，自始至終，她的眼神就沒捨得離開他的臉。
陸祈川的目光讓她感覺到無盡重視與珍惜，就像層疊的雲霧中刺破黑暗的那道晚霞，溫潤又平和地將她包圍，讓她甘願沉溺其中。
在這段感情裏，她確實付出了很多。
但她從不要求什麼回報。
就像當初在天台上救下陸祈川，都是她的個人主張。
僅此而已。
但她沒想到，經過這次分手，陸祈川會成熟這麼多。
他明白了知足上進，懂得了換位思考，甚至學會了表達自己。
陸祈川爲她做出的每一點改變，她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陸祈川，你不需要跟任何人比，你就是最適合我的寶貝！其他人能力再強、再優秀，但他們都不是你，他們無法給我帶來心動的感覺，只有你，陸祈川。”
【1】摘自《知乎》
【2】摘自張衛健的歌曲《身體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