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旭看着韓亦道，“亦道，張麗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她曾經是你的女朋友，我突然有點好奇。你能跟我說說嗎？”韓亦道點頭，“張麗是個苦命的人。她人不壞，是一個既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人，我第一次見她時是我五六歲的時候，有一年暑假，外公陪外婆回南方老家。我被媽媽接回了家。那個時候張麗被她舅舅送過來，據說張姨和老公離婚的原因是因爲她生了女兒，她只好把張麗託付給母親，自己跑到城裏來做保姆。後來張姨的弟弟結婚生子，張麗的姥姥要帶孫子，就把張麗給張姨送過來了。當時張麗又瘦又小，很怕生。我媽當時不同意張姨帶孩子，怕孩子鬧，張姨一再保證，孩子會很乖。我媽才勉強同意了。張姨怕張麗礙我爸媽的眼，就讓待她在張姨住的雜物間裏不準出來。有一次我去冰櫃拿雪糕，順便給張麗送了一個，沒想到張姨以爲是張麗自己偷偷拿的，狠狠地給了她兩巴掌。當時我都被嚇到了，趕緊說是我給她的。張姨跟我說，‘孩子，你心好，阿姨謝謝你！可是這些不是她該喫的東西，我們喫不起。要是我們不守本分，你媽就會把我們趕出去，那我們就沒地方住沒飯吃了。’當時我不懂她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因爲我有好喫的都是和孟祥宇分享的，爲什麼張麗就不行呢？那天，張麗捱了打都沒敢哭，我看她太可憐，就說讓她陪着我玩，張姨在後面一個勁地囑咐不許惹我生氣，不要喫我的東西，張麗就像個小木偶一樣，跟在我後面，我讓她坐她就坐，一動不敢動，我給她一個玩具她就接在手裏拿着，不敢玩。我給她喫的，她嚇得直往後躲。後來，我覺得沒意思就送她回張姨那，我掏出幾顆糖給張姨，說我不愛喫，給你家孩子吧。張姨這才接過來遞給張麗，張麗剝掉糖紙把一顆糖放進嘴裏，看着我笑了。晚上媽媽回來，我說了雪糕的事，媽媽點頭說‘算她識相’。後來我媽善心大發，幫張麗找了幼兒園，從此張麗就和張姨一直住在我家，張姨天天耳提面命，讓張麗知道自己的身份。張麗每天幫忙打掃衛生，給我媽擦鞋，洗內衣。那個暑假過後，我又回外婆家，和張麗近十年沒見過面，我初三那年，媽媽接我回去，備戰中考。張麗已經是個叛逆少女了，常常和張姨對着幹。但她喜歡粘着我，不像小時候那樣靦腆了。後來上高中了，她沒考上重點高中，她媽媽希望她接受好的教育，通過我媽媽幫忙去我們高中借讀。好像就是從那個時候起，她對別人說我是她男朋友，當時我有點意外，也沒忍心揭穿她。當時孟祥宇特別討厭她，經常嘲笑她寒酸。於是她常常跟我要錢買東西，我的零花錢也花不完，又同情她，就對她有求必應，她以爲這是愛，所以常常傲嬌地和別人炫耀我對她多好多好。大學期間我一直沒遇到心儀的女孩，所以她這個所謂的女朋友被同學們廣泛認可了。在我快畢業的時候聽說她和我爸在一起了，我當時覺得挺丟臉，挺不理解，後來也就沒深究。現在想想，張麗當時多無助啊！她這個人，不知道的都說她淺薄虛榮，實際上她人不壞就是沒有安全感的一個可憐人。現在她想生下孩子，不是想套牢我爸，說到底她就是想生個親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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