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爵,你回來……”
潔白的大牀上,女人頭髮凌亂地蜷縮着身體,抱着人形抱枕不安地扭動着,眉毛擰成一團,如陷入了夢魘。
寂靜的房間裏響起悲愴的喃喃自語聲,心臟跳動的聲音格外清晰,既陰森又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這裏是蘇默專門爲自己改造而成的療傷祕地。
幾天前,這個房間還無比溫馨,到處都是粉紅色的裝飾,牆上掛滿各種開懷大笑、溫馨甜蜜的合照,而現在,潔白的牆面上再無半張合照,只剩下密密麻麻不顯眼的小洞。
窗簾是暗黑到極致的黑色,裏裏外外三層,將窗戶遮得嚴嚴實實,密不透光,任由厚重的窗簾將白天覆滅,與無盡的黑夜徹底淪爲一體。
噩夢不斷蠶食着她僅存的理智,各種複雜的畫面肆無忌憚地涌入她的腦海,凌虐着她千瘡百孔的心,既甜蜜又撕心裂肺,疼得她喘不過氣。
晶瑩剔透的眼淚不受控地在淚框裏打轉,然後悄然無聲地爬上睫毛,最後順着臉頰了無聲息地滾落入抱枕,將近在咫尺的絨毛徹底浸溼。
“嗚嗚嗚……”
“啊……”
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突兀地響起,伴隨着無盡痛苦的呻吟。
蘇默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胸膛也不斷地劇烈起伏着,像極了溺水者在深海中窒息掙扎。
她的意識漸漸模糊,只剩下撕裂的疼痛與無盡的悲妄充斥在每一寸肌膚之內,手不由自主地緊緊拽着身下的牀單,想借此來汲取更多與夢魘對抗的勇氣。
天花板的吊燈無故墜落在地,瞬間破裂,碎渣向四周飛濺。
蘇默突然驚醒,眼睛瞪得巨大無比,眼神渙散,茫然地看着昏暗無比的四周,不知今夕是何年,久久無法回神。
跌撞着起身拉開窗簾,霎那間的亮光差點晃瞎她的眼,條件反射地擡手遮住眼睛,卻恍然發現眼角處佈滿了一道又一道相互交錯的淚痕,深深淺淺,她竟不知自己還有淚失禁的體質。
待到久未見光的眼睛重新適應了這光線,直到眼前灰濛濛的視線開始變得明朗後,才慢吞吞地坐回牀上,雙手抱膝垂首。
失神地看着地上破碎的吊燈,喃喃開口,似埋怨又似發問,“見證了我們無數過往的吊燈已然碎裂,可痛苦的淚水爲何還在哭泣?如果從始至終我愛自己永遠比愛你多一點,這一切痛苦是不是就可以在源頭扼住?我想格式化自己忘掉你,可那些刻骨銘心的經歷早已深入骨髓,無情地讓我躺在暗夜裏飽受折磨。皇甫爵,用命愛你,到底……值不值?”
蘇默呆呆地坐着,直到腿腳發麻,忍不住向後倒去纔回神。
望着登堂入室闖入她私人空間的陽光,一縷憂傷的情愫慢慢從心底深處蔓延開來,直到佔滿整個心房。
有人說:痛苦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漸漸淡化,可她的感覺怎麼全然不同,驟然失去戀人的悲傷,並沒有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減少絲毫。
這人,是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