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程野眸光微冷,看着爵壹的眼神充滿了凜然之感,去而復返,本是想給蘇默送一盒忘記給她的糖果,沒想到竟會看到這一幕。
這女人,怎麼感覺不是被人虐,就是在被人虐的路上?
他摁下車窗,帶着溼意的空氣鑽了進來,從他的側面拂過,沉悶地看着站在疾車行駛的方向上不會躲開的蘇默,他嚴重懷疑這女人是在碰瓷,好藉此向他提條件。
思索間車已即將逼近兩人,爵壹驚愕的表情僵硬在臉上,他原以爲這車是撞向他的,可這會兒看着卻又像是朝着蘇默撞去,瞧見那車沒有減速的趨勢,他趕緊跳開,順勢爬上挖掘機,準備隔岸觀火。
這麼一個三番兩次想要謀害主子的禍害,在他看來,就該早死早超生。
蘇默如失去了感知危險的能力,站在那裏不動,皇甫爵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不遠處,心驚肉跳地看着這一幕,正想伸手將她拽開時,那極速行駛的車恰在這時泊停,穩穩地停在蘇默身側。
想象中的車禍沒有發生,蘇默依舊好好地站在那裏,爵壹看好戲的表情瞬息改變,噴火的眼眸死死盯着蘇默。
跳下車,想趁蘇默呆愣住時給她一擊,卻被程野看穿了他的意圖。
“爵少的手下就會搞偷襲?”程野下車,將蘇默拉到自己的身後,一副玩世不恭的二世祖模樣,看似是隨口一問,語氣裏的鄙夷卻是人耳可聽。
“是你。”皇甫爵瞪了爵壹一眼,掃了一眼停在面前的別克,上下打量着程野。
程野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不知皇甫爵口中的“是你”是什麼意思,但聽皇甫爵這口氣,心知絕對不是什麼好事,而能讓他不開心的事,作爲他死對頭的他,不僅喜聞樂見,還十分開心。
“是我。”程野回道,轉頭瞧見蘇默蒼白的臉色,擦破皮的手臂,心裏有一股怪異的感覺從微涼的心臟快速流過,俯身拿起放在副駕座上的糖果,一股腦地整盒塞到她的手上,笑道:“新到的,你嚐嚐看。”
蘇默眸心幽暗,眼皮跳了跳,看着手心裏色彩繽紛的糖果,喪失的理智慢慢回籠,本想道聲謝謝,不等她開口,皇甫爵卻粗魯地將她拽過去,狠狠瞪了她的一眼,伸手搶過她握在手心裏的東西,冰冷道:“水性楊花,你還敢說你沒勾搭上他?”
隨後擡手,將手裏的東西狠狠砸向程野,幸虧程野的精神一直高度集中,這才躲過去。
“叮……咚……哐……”金屬盒子的糖果悉數掉落在地,落入腳下髒污的雨水,布靈布靈的亮色暗淡了些。
“皇甫爵,你是不是有病。”
“皇甫爵,你特麼有病啊。”
兩人同時開口,默契得像是認識了許久,皇甫爵聽着只覺心裏怒火四濺。
“程野,我警告過你,別來招惹她,她不是你能招惹的,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程野,你是不是當真以爲我不會對程家下手?”皇甫爵面若寒冰。
程野冷嗤一聲,見皇甫爵一副恨不得吃了他的模樣,格外開心,目光流轉,嘴角微勾,“爵少,你是不是當真以爲用程家的產業就能威脅到我?”
此時此刻,兩人勢均力敵,誰都不落下風,空氣中充滿了火藥味,硝煙與火花在停滯的微雨中瀰漫。
“這是怎麼回事?”警察不知何時已到,看着眼前的一片廢墟,詢問出聲。
站在一旁的挖掘機師傅們,自以爲警察是來抓他們的,嚇得臉色慘白,腿腳哆嗦着便要齊齊跪下,大喊冤枉。
前來的警察們見狀,嚇得眉心一跳,三步並作兩步,連忙將人扶穩,蹙眉詢問:“你們這是幹什麼?”
“各位官爺,我們什麼法都沒犯,你們可別抓我們,我們是那位先生請來拆這公寓的,作業證件齊全。“師傅擡手指了指隱藏在拖拉機後面的人,再指了指眼前的一堆石塊,“但這房子也不是我們拆的,是那位女娃娃自己動的手。”
民警憂色重重,聽得一頭霧水,什麼“官爺”,這都二十一世紀了,怎麼還有這種叫法?他們是爲民服務的公職人員,本應謙卑,這會兒怎麼覺得自己像是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仗權欺民的地痞流氓?
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他們的執法權利是民衆賦予的,他們的義務是護一方人民安康,民衆怎麼能害怕他們?
“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那些仗着手裏有一點權利就到處爲非作歹的蛀蟲,把整個隊伍的名聲都敗壞掉了,真是該死。”拉着師傅手的民警怒從心起,憤憤地在心裏痛罵着,和顏悅色地拍着師傅的手掌,表情柔和,語氣謙卑地道:“師傅,我姓鄭,你可以我老鄭,也可以叫我鄭警官。”
“哦,好好好,鄭……鄭警官。”
挖掘機阻擋了民警的視線,藉着別克的亮光,他們看到了挖掘機後面的幾個人影,正想要前去探查情況時,從落地窗那裏跳窗離開的黑衣人正陸陸續續地回來,灰塵撲撲,衣服上帶着雨滴和小草,低着頭罵罵咧咧地口吐髒話,“他孃的,這誰動的手,十幾個大活人在裏面呢,動手前都不說一聲,這是想把我們給活埋了不成……”
“站住。”鄭警官仔細打量着前面的幾人,清一色黑衣,這大晚上的,怎麼像是打家劫舍的盜賊,語氣稍冷,“你們是誰?這麼晚了在這裏做什麼?”
幾人齊刷刷地擡起頭,這才發現停在前方的警車和警察,心裏莫名一慌,四處張望,心微微落定,指着挖掘機後面的人,解釋道:“我們是爵少的保鏢,專門保護他的人身安全。”
民警們順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在車燈的照耀下,終於看到了正劍拔弩張地對峙着的四人。
擡腿向那裏走去,突然“嘭”的一聲傳來,聽着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