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在一旁靜靜地看着，微微眯了眯眼睛，黑眸裏翻滾着一目瞭然的情緒，如看客般，饒有興趣地看着賀玲蘭像個小丑似的拙劣表演。
蘇默問他賀玲蘭是個什麼樣的人，他起初並不知道，也不知該做何評價，但他現在知道了，是他最討厭的那類人：矯揉造作得蠢而不自知。
他琢磨不透此刻的皇甫爵到底在想些什麼，但他清楚地知道，此刻的蘇默意欲何爲。
如果不出意外，蘇默會當衆給賀玲蘭難堪，會當場將自己受的委屈悉數奉還，因爲她根本不在乎自己在這些豪門人中的形象，她肚子裏有火，若不發泄出來，估計得發瘋。
有事直接發瘋，有仇當場報復，這種事情，她做起來得心應手、駕輕就熟。
他這個想法剛成型就立馬得到了驗證，耳邊響起了賀玲蘭如喪了命般的尖叫聲。
“啊……疼，爵哥哥，救我，蘇默要殺我。”
聲音很大，一下便給蘇默扣上了一頂殺人的帽子，嚇得圍觀在四周的衆人面露驚色，慌亂地想要報警，想想卻又覺得不妥。
抖一抖腿便能讓G市經濟發生震動的皇甫爵都沒說什麼，他們這些小蝦米這麼激動幹什麼。
出力不討好的事情，傻子纔會做。
故而全當沒聽見賀玲蘭的鬼哭狼嚎，默默地在旁邊耳觀鼻鼻觀心地跟身邊人閒聊着，卻不忘豎起耳朵，時刻注意着這邊的動靜。
三三兩兩攏到一起，互相詢問猜測：“聽賀小姐的意思，蘇默這是要殺她？”
“都拿刀片割她手了，下一步估計就是脖子了吧？”
“沒道理啊，蘇默爲什麼要在衆目睽睽之下殺她？難不成是腦子出問題了？”
這樣的疑惑，每個人心中都有，總以爲對方會知道，但互相問了個遍，才發現所有人都是一頭霧水，對這突然的變故一臉茫然。
不知道緣由卻總想理出個八九不離十的答案，衆說紛紜，也只能靠猜：“你們說會不會是與四年前的恩怨有關？”
“這兩人四年前還有恩怨糾葛？這又是怎麼回事？”
“你們可別忘了，賀玲蘭會昏迷全是因爲聖園的那場大火。”
“按照你的說法，那應該是賀玲蘭要跟蘇默拼命纔對，但是現在，明顯是蘇默在對付賀玲蘭。”
幾人探討一番，猜來猜去，總是得不到一個具體的結果，但就此打住，似乎又有點不甘心，故而繼續猜測着。
但也有及時止損者，煩躁地將嘰嘰喳喳的人羣議論聲打斷：“有什麼好猜的，整件事情的當事人就在這裏，蘇默在大庭廣衆之下傷了人，這事大家有目共睹，她就算是要否認，也堵不住悠悠衆口，即便是事出有因，她也要給個理由，咱們接着往下看不就知道了。”
細皮嫩肉的賀玲蘭掙扎地感受着這皮膚撕裂的劇痛，咬着脣瑟縮着看着皇甫爵，低聲啜泣，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女生：“爵哥哥，姐姐……和哥哥爲什麼要這麼對我？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爵哥哥，我好疼啊。”
她萬萬沒有想到，蘇默會不顧臉面，居然敢當衆這樣對她，她更沒有想到，皇甫爵居然就這樣冷眼看着蘇默對她動手，不出手阻止，他爲什麼不幫她，此刻，賀玲蘭的大腦有瞬間的空白。
程野淡定地看着賀玲蘭的哭訴，伸手將蘇默拉過來藏到身後，俊逸的臉龐上露出了一抹好看的痞邪。
他將身體往前傾了傾，帶着鄙夷的目光看了一眼賀玲蘭佈滿血痕的手臂，莫名覺得暗爽，戲謔地說道：“要玩就跟蘇默這樣光明正大地玩，別一天天的只會像個蟑螂一樣，躲在下水道里不敢見人，賣慘誰不會，關鍵是得看人家樂不樂意。”話頭一轉，又莫名地看向皇甫爵：“爵少，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皇甫爵本來是在盯着蘇默的手掌，聽了程野的話，不由地轉頭看向賀玲蘭，見她滿眼淚痕，只覺得躁鬱煩悶。
他沒有說話，臉上被冷漠覆蓋，見蘇默神色怡然地躲在程野的身後，只覺得心裏又堵了一團燥火，燒得他忍不住當場教訓蘇默。
“蘇默，大庭廣衆之下傷人，你是有出息了還是現在膽大妄爲到目無法紀了？過來給玲蘭道歉。”
“爵少，你是眼瞎還是睜眼瞎？”程野悠閒地開口，不緊不慢地拉着蘇默往後退了兩步，以防被傳染。
“爵哥哥，我沒事，我想回去了，你送我回去好不好？”程野看透一切的眼神令她感到心慌，十幾年沒見的人，到底還是變了，今天是她頭腦發熱莽撞了，一時沒忍住對蘇默出手。
蘇默一個犯人，憑什麼可以得到程野赤裸裸的偏愛？來日方長，她今日所受的一切，一定讓蘇默加倍奉還。
賀玲蘭在心裏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調整好自己的狀態，不讓自己想要將蘇默生吞活剝了的表情外露，眼淚無聲地流着，儘可能讓自己看起來無比惹人憐愛。
蘇默出神地看着賀玲蘭的表演，一遍遍地在腦海中回放着手術檯前的那個身影，二者完美融合在一起，她好奇地猜測，這人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有精神分裂症，不然怎麼能將蛇蠍心腸與嬌柔美人這樣截然不同的角色扮演得如此順暢。
“蘇默，又是你！”
銳利的嘈雜聲從人羣后方傳來，聞聲識人，蘇默頃刻間便聽出了這聲音的主人，遲遲不見出來待客的秦舒嫺。
身材高挑，皮膚貌美，姿色豔麗，身着高奢品牌的最新款長裙，可見今日這裝扮花了不少心思，若非臉上猙獰的表情太過難看，今日的她必然萬分迷人，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