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求人辦事，態度這麼惡劣，叫人如何配合？”
“你又是誰？”男人從腰間拔出另一微型手槍，皺着眉頭，指着憑空出現的女人。
“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要找的人，我知道在哪，放了他，我帶你去找她。”女人一步步地靠近他，語氣嬌俏，清清朗朗地開口道。
“站住！”男人動了動手中的槍，厲聲呵斥。
“這麼緊張幹什麼？”她的語氣依舊是淺淺的，如娓娓道來，絲毫不將男人的威脅放在眼裏。
“你知道她是誰嗎？”程野特意將聲音壓低，轉頭看向如靈魂出竅了一樣的賀玲冰。
沒反應，像是被人點了穴道。
“喂，醒醒！”程野用手推了她一下，出乎意料的，賀玲冰竟搖搖欲墜，眼看着就要倒下，驚得程野連忙出手將人扶住，“你……你沒事吧？”怎麼感覺像是被雷劈了一樣。
幸好這天氣只是看起來黑沉一點，若真有雷劈下來，就他們躲的這個地方，雷不劈他們都說不過去。
“砰……”正在跟賀玲冰說話的程野，被這突然而來的聲響震得形聲俱變。
“爸爸！”賀玲冰瘋了一樣跑出去，跌跌撞撞地跑向聲音響起來的地方，眼睛瞪得大大的，沒有半點光亮。
程野緊隨其後，想到可能出現的情況，臉上掛上了淡淡的擔憂，腳下步伐加快，卻在看到眼前的狀況時徹底震住。
情況，跟他想象中的不能說是相差甚遠，可謂是完全相反。
倒地的不是蕭越也不是看不出樣貌的女人，而是那個一開始便佔據上風的男人，他的眉心正中央有一個巨大的血洞，鮮血正汩汩地從中流出，眼睛驚恐地睜着，活靈活現地詮釋了何爲死不瞑目。
兩人依舊保持着原有的站姿，手中亦無任何的武器，一男一女，一冷一笑，在無聲的黑夜裏看起來格外詭異發怪。
誰開的槍？
絕不可能是這個男人自殺，既不是自殺，那便是他殺，那個“他”又是誰？
程野微凝的目光默不作聲地掃視了一眼兩人空蕩蕩的手心，徒手殺人不可能，因爲死者眉心處是槍傷，看來，暗處有人在保護他們，難怪蕭越面對威脅時也能夠臨危不懼，但這個男人始終保持面不改色真的僅僅是因爲知道有人在背後保護他嗎？
程野默默思索着，總感覺這裏面的事情不簡單，特別是這個將自己包裝得密不透風的女人，看起來更是邪乎。
“爸爸……”賀玲冰驚喜交加地走到蕭越的面前，“是你嗎？”
蕭越俯身探了探倒地男人的鼻息，見他確實沒了呼吸，心才放下了一點，聽到有人叫自己“爸爸”，皺眉擡頭看着賀玲冰。
“老蕭，你居然有個這麼大的女兒，藏得夠緊啊。”女人沉思中帶着調侃的目光在兩人中不斷流轉，雙手環抱於胸前，默默退到一邊，一副看戲不嫌事大的慵懶樣。
“爸爸……”賀玲冰再喚了一聲，不敢置信地抓着他的手臂，生怕他突然消失了一樣。
“姑娘，你認錯人了。”蕭越冷冷地拂開她的手，轉身就要走。
賀玲冰見狀，臉色焦急，再次出手將他拉住，語無倫次地心慌道：“爸爸，我是傾瀾，我是蕭傾瀾，你不記得我了嗎？十九年前你將我送到賀家，你還給了我一封信……我是你最愛的傾瀾……你不記得了嗎？”
蕭越不答話，臉上的神情看不出有絲毫的變化，陌生地看着口口聲聲、堅定不移地叫自己“爸爸”的賀玲冰，眉頭緊鎖，忽然拂開手臂上帶着涼意的小手，依舊抱歉地道：“姑娘，你真的認錯人了，我不是你爸爸。”
“你不是我爸爸？”賀玲冰如聞惡耗，看了看自己被推開的手掌，又仔仔細細地瞧着蕭越臉上冰冷的神情，淚如泉涌，“你爲什麼不認我？我是傾瀾啊，爸爸，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所以你不認我？你爲什麼不認我？”
程野沒有作聲，只是湊近了點，他小時候見過蕭越幾面，時間雖然久遠，但印象中的蕭越確實長這樣，都說歲月是把殺豬刀，將近二十年過去了，除了外在氣質更加深沉一點，臉上幾乎沒有任何的變化。
如果賀玲冰真是蕭傾瀾，那麼她確實是蕭越的女兒，父愛沉重如山，他見過蕭越對蕭傾瀾的寵溺樣，而現在，他冷漠的眼眸看着賀玲冰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兩相對比，這差別，別說賀玲冰，不，蕭傾瀾這個當事人無法接受，便是他一個外人也覺得難以置信。
他擔心地看了她一眼，又忍不住暗暗觀察蕭越的面部表情變化，不知是夜色太黑，還是蕭越這個人是情緒僞裝的高手，他居然看不出半點異樣，那冷厲中帶着茫然的表情就像是在說：他真不是她父親，她真的認錯人了。
世上沒有兩片相同的葉子，程野自然也不相信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即使是雙胞胎也有差別，更何況蕭家跟他程家一樣，幾代單傳，到了蕭傾瀾這一代纔出現了一個女孩，這也是蕭傾瀾在蕭家如此得寵的原因。
但他，爲什麼不認自己的親生女兒呢？這裏面是不是隱藏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祕密？
此刻的蕭越，對程野來說，渾身都是迷。
“姑娘，我真不是你父親，你確實認錯人了。”看着賀玲冰一臉淚水的模樣，蕭越終究是不忍心推開她，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臂。
突然，旁邊的女人臉露驚恐之色，彷彿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瞬時提高聲音，但也僅僅是四人都可聽到的程度：“老蕭，我們得走了，他們追過來了。”
他們是誰？
程野下意識地屏住呼吸，將目光投向四周，黑乎乎的，什麼也沒有看見，連走動的聲音都沒有聽到。
蕭越毫不留情地扯開賀玲冰的手，扭頭便走，無論賀玲冰在後面如何歇斯底里地追趕哭喊，都沒有半點停留下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