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皇甫銘庭突然笑了幾聲,眉端染上狠辣之氣,少頃,他面色一變,不再是慈眉善目的老者,而是手上沾了無數鮮血的殺戮者,“皇甫爵,你真是好樣的,爲了一個女人要跟自己的親爺爺反目成仇,我若知今日,當初就該任由你父親把你掐死!”
“你當初確實應該讓他把我給掐死!”皇甫爵聲音清冷,眉頭深深地凝住,直視皇甫銘庭眼底的怒火,絲毫不懼怕皇甫銘庭的目光射殺。
“皇甫爵!”皇甫銘庭被皇甫爵的態度氣到,怒火衝上腦門的一刻,不管不顧,揚起柺杖就往皇甫爵的身上招呼。
“老爺,不可!”隨從看得驚心動魄,極速上前阻攔,擋在兩人面前,企圖阻斷爺孫兩人之間的怒火。
皇甫銘庭雖是已上了年紀的老人,可精神依舊矍鑠,那雙手雖不如壯年那般有力量,但一柺杖下去,雖不致死,卻也必受重傷。
皇甫家族因蘇默當年入獄的事,正被各路媒體架在火上烤,本就是多事之秋,若當權者再受傷,無異於是雪上加霜,故而,即使冒着大不韙之怒,華管家也要出手阻止。
“你讓開!”皇甫銘庭對隨從冷喝。
“老爺三思啊。”隨從寸步不讓,無論皇甫銘庭如何怒氣衝衝地看着他,就是不肯讓開。
“你……”皇甫銘庭冷冰冰地放下柺杖,吹鬍子瞪眼,看着膽大妄爲的隨從,心裏有氣無處發,那沒有落到皇甫爵身上的一柺杖,輕飄飄地落在他的身上。
隨從笑了笑,扶着皇甫銘庭坐下,看似爲皇甫爵說話地勸慰:“少爺不過是一時糊塗,你這一棍子打下去,集團的擔子,你要自己出山去挑嗎?”
“華管家這一張嘴皮子,真是了得。”皇甫爵看似讚賞地說道。
隨從又一次擺出謙卑的態度,“少爺過獎。”
皇甫銘庭對着皇甫爵冷哼一聲,自顧玩着棋桌上散得不成樣子的棋盤,看樣子,是不願跟皇甫爵多說,一時間,空曠的庭院,鴉雀無聲。
許久,皇甫爵蹙眉開口,“爵柒,已經死了,爺爺還打算不說嗎?”
“死了?”隨從震驚的神色中帶着一抹錐心入骨的痛苦,一時慌亂,忘了主僕之分,抖着身體抓住皇甫爵的手,“他怎麼死的?誰殺了他?少爺,誰殺了他,我要殺了他!”
猝不及防,皇甫爵沒想到反應最大的不是自己的爺爺皇甫銘庭,而是向來鎮定自若的華管家。
爵柒,與華管家到底是什麼關係,竟能讓他如此失態!
老宅,到底還有多少不爲人知的祕密!
皇甫爵開口,話音裏不見一絲波動,墨色深沉的瞳孔裏倒映着華管家驚慌失措的身影,“我殺的!”
皇甫爵將華管家的異樣盡收眼底,但他卻不想去解釋他爲何會對爵柒動殺心,因爲,他相信他們比他更清楚原因。
“爺爺,還不打算說嗎?”
“皇甫爵,你的心……”皇甫銘庭頓了頓,未完的話就此頓住,皇甫爵如今的模樣,正是他一直以爲所希望的那樣。
大家族的繼承人、掌權者,肩上所擔是整個家族的榮耀繁華,兒殺伐果決、絕情絕義纔是他本應有的性子,他這一生只能爲家族事業奉獻,祖上數輩是如此,到他這裏,也理應是如此,可這會兒,皇甫銘庭竟有點不敢正視自己親手培養出來的繼承人。
皇甫爵將華管家扶起來,似是沒有看見他眼底眉宇間的悲慼,凌厲肆意的目光落在皇甫銘庭身上,“爺爺,一可再不可三,我能力如何,您知道,我性子如何,您更是一清二楚,六親不認,我不是跟您開玩笑,我只想知道一個真相,你別逼我對您動手!”
皇甫銘庭的身影有片刻的僵硬,皇甫爵此刻的話,他幾十年前,從他的兒子嘴裏聽過,爲了一個女人,跟給予他生命的老子反目,更是將整個家庭的重擔撂下,頭腦發熱去追尋自己所謂的愛情。
一去幾十年,至今不見蹤影,是死是活,無人知道,無處可尋,杳無音訊。
“爲了一個女人,如此對待自己的親人,真的值得嗎?”這句話說得太輕,以至於皇甫爵沒有聽出皇甫銘庭話語裏更深層次的意思。
“四年前,若不是你親手策劃聖園縱火案,我跟蘇默的關係不會變得如此,若不是你精心佈局這一切,如今的一切,都不會發生!”皇甫爵說得痛徹心扉,“我已經按照你所期盼的樣子長成如今的模樣,你爲什麼還要毀掉我的幸福?難道就因爲我是諾大家族的繼承人、掌權者,所以就不能、也不該擁有自己的幸福嗎?”
如狼虎怒吼的壓抑,振聾發聵的質問,皇甫銘庭看着自己一手培養長大成人的孫子,突然笑出聲,微微沉眼,“你與你父親,真是像啊!若不是百分之百確定你父親是我兒子,我真會懷疑你們與我並無血緣關係,我這樣一個寡情冷血之人,竟生了一個專情的兒子,專情的兒子又生了一個癡情的孫子,世間女人千萬,你們父子兩個,怎麼都栽在蘇家人身上。”
皇甫銘庭的聲音帶着一股無可奈何與咬牙切齒的恨,皇甫爵微微眯着眼睛,直覺這裏面的事情不簡單,蘇默是姓蘇沒錯,可“蘇家”又是怎麼一回事?
他沉默不語,靜待皇甫銘庭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