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長這麼大,還沒見過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無理之人,特麼的,這求人辦事討要消息的人到底是誰啊?!她怎麼好意思一再得寸進尺的?
內心抓狂,很想對她吼道:“老子保證個屁,你愛信就信,不信拉倒!”
可是,看着她這般模樣,這硬得發黑的心,竟該死地柔軟下來,言之鑿鑿地溫聲細語:“我現在還能喘氣地活着,你功不可沒,我拿我的項上人頭跟你保證,你朋友若在湯家倒臺之前出事,我拿自己的命賠給你!”
顧麗倔強的眼神被驚了一下,季少信誓旦旦的表情讓她緊張的心放鬆不少,這人本事如何,她心知肚明,不然,也不會想着來尋他打探消息。
他的話,就像是一顆定心丸,安撫了她忐忑不已的心。
乍然間想到自己剛纔咄咄逼人、不太友好的態度,尷尬一笑,道:“我不要你的命,我只想我朋友活着。今天,謝謝你的知無不言,這份恩情,我顧麗記下來了,來日必重酬,我還有事,咱們後會有期。”說完,毫不猶豫地起身離開,根本不給季少開口說話的機會。
而她剛走不久,一西裝革履的男人便出現在季少面前,他看着顧麗一去不回頭的背影,一屁股坐下,風涼地說道:“你匆匆忙忙地趕來這裏,就是爲了見她?”
季少抿脣不語,“呲”的一聲將香菸點燃,吊兒郎當、沒個正經樣地靠坐在沙發上,不斷地吞雲吐霧着。
守株待兔,可究竟誰纔是那隻籠中兔?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顧麗自以爲自己今日運氣爆棚,剛來就撞見了自己想要找的人,殊不知,是季少得知她在這裏,專程趕過來見她的。
男人見季少自顧喝着悶酒,自討沒趣,起身從服務員手中拿過一瓶酒,仰頭喝光,扭頭看向季少,見他依舊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八卦地說道:“你說,上面真的會對湯家動手嗎?”
季少睥他一眼:“人多嘴雜,隔牆有耳,這種事是能在這種場合說的嗎?今天是沒帶腦子出門?還是想去警局喝茶?”
經他一提醒,男人慌了一下,環顧四周,見無人注意到他們這邊,鬆了一口氣,往季少身邊挪了挪,小聲道:“魚龍混雜纔不會引人注意,季哥,你小道消息靈通,你就跟我說說,堅如磐石的湯家,會不會倒臺?”
季少並未說話,莫名盯着男人,似打量亦似思索,不答反問地回道:“湯家跟你有仇?”
“沒仇!”男人不假思索地否認,他真的只是好奇而已,絕對沒有任何的歪心思!
“夜非,我們認識十幾年了吧,我自認爲對你還是瞭解的。”
“你想說什麼?”夜非道。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與你無關之事,你向來是冷眼旁觀,別說是插手,就是意思意思地問一句,你也是金口難開,而今日,竟一反常態地關心起未曾謀面的湯家,這裏面要沒有貓膩,我把頭割下來給你。”
“湯家要是沒得罪你,你何來落井下石之說?”季少窮追不捨,抓住夜非話裏的漏洞,從容不迫地發問。
“好吧,你贏了,我說不過你。”不過片刻,夜非便繳械投降,這男人一向精明,想不費一兵一卒便從他嘴裏翹出一點有用的信息,還真是難於上青天,所幸他並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祕密,故而緩慢道來:“我跟湯家的確沒有過節,不過是見不慣他們仗勢欺人、以權奪人性命的骯髒嘴臉罷了,人各有命,生死由天,死期已到,就該乖乖地跟着閻王爺赴黃泉,偏偏要逆天改命,想用他人性命換取自己的一線生機,這種人就是和諧社會里的毒瘤,人人慾除之而後快!”
“這與你有什麼關係?”季少不理解夜非的義憤填膺從何而來,死的是別人又不是他,他有什麼可氣憤的。
“這當然與我有關係!”
“什麼關係?”
“我……”夜非被季少的問題堵住,一時間竟回答不上來。
“正義之事自有正義之人去做,惡人自有法律去審判,你跟着瞎摻和什麼,以前被人坑害受的教訓都忘得一乾二淨了?”季少冷着臉說道,他的本意並不是對他說教,而是希望這人能夠明白,世間許多事,非凡人之力能夠改變,蠻橫干預在自己能力範圍外的事情,就是雞蛋碰石頭,粉身碎骨枉費精力。
“若是法律審判不了呢?”男人又問道。
季少察覺出他的異樣,道:“你今天到底怎麼回事?”
“季哥……”夜非欲言又止,低頭垂眸,雙手緊緊地攪在一起,似在掙扎。
季少也不催促他,目無焦點地看着前面歌舞昇平、燈紅酒綠的舞臺,他知道夜非所說並非無道理可言,可那又如何呢?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不管洗多少次牌,弱肉強食依舊存在,階級觀念依舊根深蒂固,權勢打壓依舊無處不在,他們能做的,除了明哲保身,再無其他。
“湯家抓了一人,想要用她的器官來續湯家那短命的鬼。”夜非面色有點痛苦,他若不知道還可以麻痹自己,當做自己並不知道如此骯髒應遭天譴之事,可偏偏他無意中知道了,他本可以視而不見,他也不是會多管閒事之人,這一次,卻驀然想出手救人。
季少心底轟然生出一聲巨響,面色頓時變得肅然,顧麗所要救之人,會不會就是夜非口中這人?
他驚呼問道:“被抓去那人是男是女?”
夜非道:“女的。”
季少“噌”的一下子站起來,忙不迭地往外走,夜非看得,一臉莫名其妙,趕緊拽住季少大踏步往外走的身影,“你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