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是疼的。

    槍傷不同於一般的刀砍傷,它由子彈深深地打進人體中,攪碎內裏的肌肉組織,所以並不容易好。

    而墨承白的身體自從墜海後便一直不行,所以傷口恢復地也慢,哪怕現在槍傷表面已經平整,但按上去還是會很不舒服。

    可是感受着唐霜細白的指尖輕輕地放在他的傷口,墨承白卻莫名便不覺得疼了。

    於是他抿着薄脣,感受着唐霜的香甜道:“已經沒感覺了……最開始的時候,傷口不知爲何總是撕裂比較難捱,但是後來,這樣的事情便已經沒發生過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唐霜卻倏地一凜,試探道:“你不知道你爲什麼一開始傷口總是撕裂嗎?”

    “嗯,不知道……”墨承白低垂着眼眸,腦中閃過幾個畫面,但他蹙着眉卻捕捉不清:“剛開始的時候,我的頭好像挺亂的,悅可也找了許多醫生來治療我……可我不記得具體的過程,反正每次我的記憶只會停留在我重新開裂的傷口上,聲帶的撕裂也越來越嚴重。”

    這也是爲什麼,一般情況下普通人撐死一個月就能好的聲帶撕裂。

    墨承白足足三個多月了,聲音也還是無法恢復到從前,讓融融認出來。

    可聽着墨承白的話,唐霜的心也像是被撕裂了!

    因爲要是沒拆那間診療室,唐霜或許不會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在拆了診療室看見那十個不同的腳印,再從虞揚那裏大概詐出了他是找了十個心理醫生同時催眠墨承白後,她便隱約在現在知道了墨承白傷口總是好不了的原因。

    應該是那十個心理醫生在催眠墨承白的時候,他一直不斷地在掙扎抵抗,哪怕傷口開裂也一次次不肯屈服,這才導致的。

    但儘管如此,那些人還是不放過他……

    他們任憑他傷勢加重,鮮血直流,由着他聲嘶力竭,直到喊不出聲音,也還是把他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於是唐霜再忍不住紅了眼眶,也緊緊抱住了墨承白,淚流滿面。

    而墨承白有些迷茫地感受着唐霜落在他胸前的淚,就像是被灼傷,他的心也一點點落了下來,還有幾分說不出的複雜:“別哭了……你是不是很感激之前的那個墨承白啊?”

    “不是!”

    唐霜這次沒有任何猶豫,甚至臉都沒擡一下道:“我簡直恨死他了!”

    墨承白驀地一噎,本來他還有點和過去的那個墨承白喫醋較勁的意思,可是這一刻聽着唐霜這麼說,他忽然就開始慌張起來。

    因爲他雖然不希望唐霜一直喜歡過去的那個墨承白。

    可是他也不希望唐霜恨死過去的那個墨承白啊。

    而就在墨承白薄脣緊抿,額角都出了一層細汗時,唐霜卻又哽咽道:“我恨他,是因爲他怎麼能在那時把我一個人留下,去獨自面對那些危險。他明明知道我將他看的多麼重要,卻還是在我抓着他時,主動掙開了我的手,要讓我心疼!那時的我簡直要恨死這個男人,甚至想這一輩子都不理這個男人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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