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問玄警惕的眯起眼睛,語氣盡可能的溫和道:“抱歉殿下,今夜雲霄靉靆,無法觀星象,測殿下之事。”

    沈亦安仰頭望向那滿天繁星,空氣就這麼安靜了幾秒。

    糟老頭子果然壞得很。

    他今夜入宮本是找老爺子徹底定下個良辰吉日。

    武帝一句“婚姻非兒戲”就把球一個大力抽射踢到了守天閣。

    皇子的大婚多少牽扯到大乾的國運,讓他自己去請國師定個良辰吉日。

    “老師,學生爲之前所作所爲跟您道個歉,您不要往心裏去嘛。”

    沈亦安滿臉堆笑的上前幾步。

    呂問玄向後飄了兩步,手中拂塵一甩:“殿下請止步,殿下這一聲老師可折煞老道了。”

    “瞧學生這記性,知道您老愛喝茶,特意從天竺給您老弄來了一些菩提茶。”

    沈亦安掏出古樸的小木盒一臉神祕道:“老師,這是從天竺那棵聖樹上採摘製成的葉茶,傳聞擁有菩提之力加持可讓人更好的參悟大道,您嚐嚐?”

    這菩提茶他喝過,味道一般,倒是讓他進入了一次自我冥想狀態,效果只有一次,再喝就沒效果了。

    那一次他弄了許多,手下幾乎人人有份,傻丫頭現在境界太低,喝了效果不太大,日後再說。

    武帝那份回來時就給了,至於呂問玄這份,他等的就是今天,爲了維持他們那岌岌可危的師生關係。

    呂問玄臉色變了變:“那年大涅盤寺的釋達大師東遊路過天武,曾與老道見過一次面,老道倒是聽聞那坐落於大涅盤寺的菩提古樹慘遭一小賊用劍偷砍,盜走大片枝葉。”

    沈亦安一臉正氣道:“老師,學生我你是知道的,學生不會用劍!”

    呂問玄:“......”

    “罷了罷了,殿下,坐下聊吧。”呂問玄輕甩拂塵,嫋嫋仙氣從袖中飄出,恍然間一張石桌與一對石凳突兀出現於二人之間。

    沈亦安聚精會神盯着這石凳、石桌,這隨手化物的手段不管近距離看多少次,都覺得不可思議,這要是前世他肯定以爲是什麼魔術手段。

    二人入座不過片刻,那道童便端着茶走了過來。

    “殿下請。”

    “老師客氣了。”

    沈亦安喝了一口茶,除了千金閣的迎春,守天閣的悟道茶他也非常喜歡,可惜只產於道門聖地-三清山。

    呂問玄打開了那小木盒,一股清香飄出,令人豁然開朗,如夢初醒。

    那菩提葉雖已製成葉茶,卻依舊蘊含玄而又玄的佛韻。

    不知這是出自哪位製茶大師之手,他本想批判沈亦安暴殄天物的。

    沈亦安喝着茶,目光卻一直在偷瞄。

    “殿下,今日所來可是爲婚事?”呂問玄合上木盒開口道。

    “老師,你果然最懂學生了!”

    沈亦安點頭。

    “那葉家之女的情況殿下早已知曉吧?”

    “學生已知曉。”沈亦安坦然笑道。

    “殿下改變了她的命途,準確說,殿下的出現改變了這天下。”

    呂問玄擡起明眸與沈亦安對視,後者只感覺渾身一冷。

    沈亦安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那種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的冷漠與無情。

    呂問玄的眼簾忽垂,輕輕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他依稀記得那日他還在三清山閉關,並未入大乾成爲國師。

    那一日,斗轉星移,萬千星斗時隱時現,天象混亂的一塌糊塗,本來已具雛形的禍星卻消失的無影無蹤,自那一刻起,他便知有人改變了這一切。

    直至第一次見到沈亦安那天,他都有些不敢相信,一個一歲的孩童竟能產生如此巨大的影響。

    “學生這麼厲害嗎?”沈亦安挑眉問道。

    呂問玄臉色一僵,要不是道行夠深,他剛纔都想把茶水一口噴出去。

    “嗯,殿下很厲害。”

    “下月初四乃是大吉之日,還請殿下不要忘記。”

    沈亦安臉色一正,起身行禮:“學生謹記!”

    “老師,學生還有一事!”

    “何事?”呂問玄一怔,隱約猜到了是什麼事情。

    “學生斗膽請老師爲學生主持大婚,成爲學生的證婚人。”

    外人聽了怕是下巴都驚掉了。

    國師大人爲證婚人?

    你當你是皇帝娶妻啊!

    武帝怕是都沒有這面子吧?

    “好。”呂問玄一甩拂塵竟是很痛快的應了下來。

    沈亦安都有些震驚了,他都沒預料到對方會答應的這麼痛快。

    “怎麼?被老道震驚到了?”

    呂問玄言語中竟然帶着些許得意之情。

    沈亦安嘴角微抽:“學生一直以爲老師是個不苟言笑的人,不曾想老師還有這樣可愛的一面。”

    可愛?

    呂問玄啞然失笑:“殿下覺得這樣老道就可以原諒殿下之前的所作所爲?”

    “老師,之前學生也是有苦說不出嘛。”沈亦安苦笑。

    皇宮禁足半年時間,隱災等人不在身邊,他想獲知天武城的事情還可通過太監和宮女打聽,至於再遠的地方他就沒法打聽了。

    於是他就盯上了守天閣和呂問玄,藉着求學的名義打聽各地之事,從而推測可能發生的事情。

    他道過歉,只是那時呂問玄被氣的不輕,沒原諒他。

    如今呂問玄氣消大半,那就好說話多了。

    “罷了罷了,過去之事就讓它過去吧。”

    當時氣的主要原因是自己堂堂道門掌門竟然成了沈亦安的工具人。

    雖說他現在也算的上是大乾的工具人,不過爲國爲民,爲天下之安,是他心甘情願的。

    “多謝老師。”沈亦安再次行禮。

    “老師,學生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說吧,何事?”呂問玄輕嘆,他倒要看看這臭小子還想問什麼。

    “那個...明日有雨嗎?”

    “明日有大雨,出門記得帶傘。”

    呂問玄放下茶杯淡淡回道。

    沈亦安神色恭敬:“學生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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