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輩分，沈亦安應該坐在隔壁和小輩們在一起。
可按照身份，他就得坐在主桌，和這些曾經征戰沙場的老將們坐在一起。
縱使心中萬般不捨和葉漓煙分開坐，但也沒辦法。
唉，幸好到了一定實力境界後可以免疫酒精的效果。
不然昨晚和今晚怕是要被程海抱回王府。
酒過三巡，觥籌交錯，桌上已有些狼藉，衆人臉上或多或少都帶有些醉意。
沈亦安只感肩膀一沉，扭頭，葉焚正一臉酒氣眼眶發紅的盯着他看。
坐在葉焚身旁的葉天策見狀放下了酒杯。
自己的兒子沒有刻意壓制體內的酒精，現在差不多已是喝多的狀態，漓煙不在場，他應該有很多話想和殿下交代吧，可憐天下父母心。
良久，葉焚聲音略帶嘶啞的開口：“殿下，我沒讀過多少書，大字倒是識得幾個，說不好聽的就是一個莽夫，當年有幸遇到了漓煙的母親，也幸得人家傾心...”
沈亦安認真聽着葉焚的故事，他可以感受到面前男人在失去愛人時的痛苦與煎熬，感受到無法陪伴女兒時的自責與愧疚。
這倒讓他想起一個男人，武成侯顧青。
老天爺或許就是很喜歡開玩笑，同樣失去愛人的父親，同樣失去母親的女孩分別成爲了原着中的正義女主與反派女魔頭，兩個境遇相似的女孩最終卻有着截然不同的結局。
可惜顧青不喜歡參加宴會，這一點幾乎人盡皆知，不管大大小小什麼宴會都是賀禮送來了人卻未來，想找他喝酒，除非上門，要麼陛下下詔。
不然葉焚和顧青今日可以共情暢聊一番。
“殿下！我只有這麼一個女兒，我相信殿下您一定能讓漓煙幸福開心，我也相信殿下您一定能保護好她...”
“可是，可是我真的只有這麼一個女兒！殿下若敢負她...唔唔！！！”
不等葉焚將話低吼出來，一條粗壯的胳膊先勒住了他的肩膀，然後一隻大手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混賬東西，敢對殿下無禮？！”葉天策從後面沒好氣道，他等的就是葉焚犯渾這一時刻。
這等大逆不道的話說出來可得了？
就算殿下不介意，那其他人呢？聽風就是雨。
若傳到陛下耳中，他葉家豈不是成爲了亂臣賊子。
“葉國公，葉將軍乃是性情中人，本王非常理解。”
沈亦安站起身語氣十分認真道：“請葉國公、葉將軍放心，本王可以天道誓言發誓，若本王日後若負了...唔。”
這一巴掌是葉焚捂上來的。
聽到“天道誓言”四個大字葉焚瞬間酒醒大半。
我的殿下，咱們大可不必如此認真，天道誓言那是能隨便發的嗎？
他能體會到沈亦安對於自己女兒的感情是真心實意、無半點虛假的，有此心他就算死也無憾了。
大家以後就都是一家人了，他可不想自己的女婿每天頭頂上懸着一把無形的劍和自己女兒過日子。
桌上其他人一時間都看愣了，這爺三是在幹什麼？即興表演嗎？
小鬧劇結束又恢復了方纔的熱鬧。
沈亦安側目發現葉焚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柔意，那種感覺就像是爹看兒子一樣。
心中有些哭笑不得，這也算是一種認可吧？
夜色漸深，晚宴進入尾聲，賓客陸續離開。
因爲有長輩們在，小輩那邊幾乎沒人碰酒。
杜房再次被杜敦明扛了回去。
最後醉仙樓除了正在打掃收拾的夥計，就剩下葉家人還有沈亦安在場。
馬車中，沈亦安溫柔摩挲着手中的小香囊，想到方纔的畫面不禁被逗笑出聲。
這是從醉仙樓要分開時，葉漓煙突然上前給他的。
送禮物怕有些唐突，還給自己想了個蹩腳理由，磕磕巴巴解釋完，完全沒發現自己的小臉染上紅雲，可愛的想讓人犯罪。
沒有多想，沈亦安取下自己【楚王】的金色腰牌與小香囊系在了一起。
回王府的路上，沈亦安詫異那從遠處飄來的絲絲縷縷殺意。
這些殺意的目標不是他，而是在外面正在驅車的程海。
這什麼意思？
不殺他，殺程海？
程海有什麼仇家，蠻人？
思考的間隙，沈亦安的神識快速籠罩向鎮國公府方向，確認那邊無事後鬆了一口氣。
外面，程海從戰場上磨練出來的危機感早就讓他察覺到了這股殺意。
“殿下，有刺客。”
“小心，他們的目標是你！”沈亦安沉聲。
程海深吸一口氣：“殿下，屬下能一人面對他們嗎？”
戰場上待久了，突然安穩下來的那一段時間他猶如失了魂一樣，過了許久才逐漸適應。
現在被殺意籠罩，他體內乾涸的血又開始沸騰了。
“好，本王幫你掠陣，放開手腳吧！”
今晚，是程海的獨角戲。
“多謝殿下！”
繮繩勒緊，馬車停在幽深的巷中。
程海下車，從夾層處緩緩抽出一柄寒光凜凜的苗刀，一人持刀步步向前遠離馬車。
這個巷子很寬，足夠苗刀施展開。
沈亦安靜坐在馬車中淡淡道：“來了！”
他已經猜出這些刺客爲何而來還針對程海了。
那個女人真是有趣，殺她一個宮女，就要來折自己一個侍衛。
隱災三人已經就位，這些刺客一個都逃不掉。
數支利箭破空襲來。
程海雙手持刀全力一擊斬出，刀氣橫貫掃出，吞沒利箭後去勢不減的轟向牆頭上的幾名刺客。
“轟！！！”
磚瓦碎石崩飛，轟鳴聲傳出極遠。
一名刺客不知何時已屏住氣息躍至程海頭頂上空，手中拳刃血色真氣縈繞，不斷散發死氣。
瞬殺！
那刺客身形向下一閃，拳刃直取程海頭顱。
“轟！”
一道刀罡比他更快，刺客完全沒有預料身子就已被撕爲兩半。
程海刀法大開大合，解決頭頂刺客腳下借力快速向後暴退數步，手中苗刀劈空，刀氣卷着刀罡絲毫不給這幫刺客近身的機會，不過這樣的缺點就是自身消耗比較大。
踏入自在境沒多久的程海完全沒有天武境那般渾厚真氣。
衆刺客很急，他們所練皆爲殺人技，要求足夠快、足夠狠、足夠致命，遇到這種喜歡開無雙的對手，若一擊未得手，他們很容易陷入被動。
爲首刺客手指突然指向不遠處的馬車，衆刺客瞬間會意。
兩名刺客快速繞過程海撲向馬車。
躍至半空時，一股狂風吹來，巨大黑影掠過間，兩名刺客不知所蹤。
程海一驚，注意力被吸引的剎那，爲首刺客已經落至不遠處，手中長劍似寒冬飛雪，冷的駭人，寒氣纏繞劍身掃出，劍氣掃過之處寒霜遍佈。
劍氣之後，數名刺客緊隨，意圖徹底圍殺目標。
“程海，兩個刺客本王已經解決，放開手腳。”
程海驚疑不定時，腦海中忽然傳來沈亦安溫和的聲音。
是，殿下！
心中大定，恐怖殺戮之氣從程海周身溢出。
殺神一式，血屠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