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是個送煤氣的。
“你好,是不是送到我家去的煤氣?”葉蓮叫住那送煤氣的人。
那人跟葉蓮覈對了一下地址後,便說“是你家的。”
“你怎麼不送上去呢?難道你還把它帶回去?”葉蓮疑惑地問。
“不送五樓以上的樓層。”那人騎在摩托車上面無表情。
“不是吧?那你們以前都送上去的呀?”葉蓮再次奇怪地問道。
“以前是以前,現在生意太忙,送五樓太累太花時間。”那人還有點不耐煩。
嘿。
葉蓮第一次見到一個送煤氣的還喊着怕累的。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自己搬嗎?”葉蓮耐着性子。
“對。你自己搬的話我就再折回去給你送到樓底下,不然我就走了。”那人說完,看向葉蓮,再看向謝老師。
葉蓮見到毫無商量餘地,就無可奈何地說:“那算了。你走吧。”
那人也不繼續囉嗦,就要開摩托走。
謝老師見狀趕緊攔住,說:“都送到這裏了又帶回去豈不是白送了?折回去折回去,送樓底下就送樓底下。”
聽到謝老師這樣說,那人就發動摩托車,掉頭,往葉蓮租住的地方開。
謝老師就跟在後面小跑。
葉蓮遲疑了一下也跟着往前跑。
很快就到了葉蓮租房的樓底下。
那人把一瓶煤氣罐從摩托車上卸下來放地上。
謝老師抓住煤氣罐罐口,就要把煤氣罐往肩上扛。
“謝老師,要不還是算了吧,後天藍杉爸爸回來再說吧。”葉蓮看到謝老師要爲自己扛煤氣,心裏很是過意不去了。
“沒事。你們不是還等着做中午飯嗎?”謝老師說道。
“我們可以打快餐的。”葉蓮說着,雖然她不喜歡喫快餐。
“你們快點呀,我還要趕時間。”送煤氣的人自己不送,反而還催促起來。
謝老師不再多話,一手抓起罐口,一手抓住罐底,使着勁讓煤氣罐上肩。
葉蓮緊張地看着謝老師,生怕他有什麼閃失。
一個天天站講臺的文質彬彬之人,能扛得起一個煤氣罐嗎?
還好,謝老師把煤氣罐穩穩地扛在肩膀上了。
葉蓮急忙給了煤氣錢,然後跟在了謝老師後面。
以前看着煤氣公司的人送煤氣上樓,葉蓮從沒去想過一罐煤氣到底有多重。
現在看着謝老師幫她扛着一罐煤氣,身子前傾,腳步沉重,她就在感覺上認定那一罐煤氣肯定是很重的。
麻煩的是還要上五樓。
葉蓮在心裏真是捏了一把汗,萬一有個什麼差池,她可擔待不起。
上到三樓,謝老師很明顯地有了氣喘,白色的T恤衫也有了汗溼。
三樓上到一半,在樓梯的折彎處,謝老師踉蹌了一下,嚇得葉蓮一邊叫“小心!”一邊本能地伸出雙手去接。
她根本就沒去想如果煤氣罐真掉下來,其實她雙手的力量是無濟於事的。
謝老師穩住腳步,回頭看了看葉蓮着急的模樣,笑了。
終於順利的上到五樓,家裏的門是開着的。
葉蓮趕緊走到前面,擋開迎向前來的藍杉和藍杉奶奶,把廚房的位置指給謝老師。
謝老師來到廚房,把肩上的煤氣罐放下來,白色的衣肩已皺巴巴髒兮兮。
他沒顧上休息,彎腰把廚房裏空煤氣罐的閥門擰開,換上剛扛上來的那罐煤氣,使勁擰緊,再起身,旋轉開煤氣竈的開關。
一圈藍色的火苗“呼”地竄了出來。
“可以了。”謝老師說。
“謝謝,謝謝,真是辛苦你了。”葉蓮看着謝老師額頭上的汗珠,很是感激。
藍杉見到謝老師很高興,一個勁地叫着“謝叔叔”。
謝老師一邊親切地應着,一邊拍拍他的小腦袋。
藍杉奶奶看得不明所以。
她客氣地用一次性杯倒了一杯水遞給謝老師,說“是謝老師是吧?辛苦謝老師了”。
接着又問葉蓮:“怎麼是謝老師送煤氣上來的?”
葉蓮就簡單的解釋了一下。
“你們學校的老師真好。之前那兩大包香腸是你們學校一位老師送的吧?今天這位老師又幫忙扛煤氣。”
“是同一個老師呀,就是這位謝老師。”葉蓮笑了。
謝老師有禮貌地點頭,確認葉蓮的話沒錯。
藍杉奶奶是個客氣慣了的人。
雖然她見過謝老師一次,但還是第一次打交道。她拿着根凳子要請謝老師坐,還說着要謝老師留下來喫飯。
謝老師卻說他要下去了,還要把空罐子給那個送煤氣的人呢。
“那真是辛苦你了。”葉蓮不再客氣。家裏又亂又擠,她也不好意思讓謝老師在家裏多呆。
中午休息的時間不多,已經耽誤他那麼多時間了,她不想再耽誤他的時間了。
於是,謝老師就在藍杉奶奶的客氣聲中提着那個煤氣罐走下樓去了。
藍杉奶奶看着謝老師走樓梯上那越來越低的背影,再看看葉蓮,眼裏有一絲葉蓮覺察不到的狐疑。
但她沒再說話,忙着做飯去了。
葉蓮站在門口。
謝老師已看不見,只能聽到腳步聲。
今天多虧了謝老師。
但如果以後煤氣都不能送上門,都要自己扛,那就比較麻煩。
曹學謙平時都不在家,總不能老是麻煩謝老師。
想着這些,葉蓮掏出手機,她要打電話去煤氣公司問個究竟。結果煤氣公司的人回話說並沒有五樓以上不送上門的說法,公司並不允許員工找藉口不送高樓層。
敢情那個送煤氣的人是在偷奸耍滑呀,而謝老師是白白地辛苦了一趟。
葉蓮有點後悔,自己要是能早一點打電話確認,就不用連累謝老師辛苦一趟了。
也不知道他那件白T恤還能洗得乾淨嗎?
看樣子我得多備一家煤氣公司的電話,這家不行另外再換一家,這樣就不用連累謝老師了。
要是謙在家就好了,有點什麼重體力活也不用麻煩別人,謙要是知道了又是謝老師幫扛的煤氣,他會不會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