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兩天出車都沒什麼事嗎?沒看到那些黑色的沒牌的傑達車嗎?”麻子瞪大眼睛問。
“我來就是問你這個事的。剛纔我後面還跟着那樣的一輛車呢,我感覺那車就是衝我來的,然後我一路狂奔,就跑到你這裏來了。”林樹深把剛纔的遭遇說了一遍。
“你真是命大。”麻子爲林樹深剛纔的橫穿馬路捏了一把汗。
“是啊。”林樹深說道:“我也是後怕。以後不敢這樣冒險了。”
“也算你機靈。”麻子說道:“盤子就沒那麼幸運了,他的車就被那夥人砸毀了。”
“不是吧?”林樹深張大了嘴巴,向盤子投去了徵詢的目光。
盤子點頭,表情難過,過了一會兒才說道:“不是機靈不機靈的事,開始我沒發現,等我發現時已經來不及了。”
“那現在是怎樣一種情況呢?我們以後都不能出車了?”林樹深擔憂地問。
“恐怕不可以了。”麻子說道。
“真的是緬城的幫來到沿城了嗎?”林樹深問。
“應該是的了。”麻子也嘆氣:“這幾天突然多了好幾輛車,霸住了象洋鎮人流最多的幾條街道。”
就是了。
自己的猜測沒有錯,自己的直覺也沒有錯。今天如果不逃,自己的車十有八九也被砸個稀巴爛了。
林樹深又是慶幸,又是發愁,明白了今天的氣氛爲什麼會這麼沉重。
“那我們沒有辦法了嗎?”林樹深不甘心。
“能有什麼辦法?”麻子憤憤地說道:“他們就是要把我們這些拉三輪車的人趕盡殺絕,然後好控制象洋鎮的幾條主要線路。你沒看到這幾天拉三輪車的人少了很多了嗎?”
“難道沒人管嗎?”林樹深憂心忡忡。
“管?誰管?真是天真。他們既然敢這麼囂張,說明該打點的地方都已經打點到位了,沒人會管他們。除非……”盤子憤憤地插話道。
“除非什麼?”林樹深好像看到了一線生機。
“除非我們離開象洋鎮。”盤子說道。
“離開象洋鎮,去哪裏?”林樹深問。
沒等盤子開口,麻子搖頭道:“別天真了,你以爲去到別的鎮就可以了嗎?
“我猜除了市區的幾個鎮,其它的鎮也會有他們的人。
“就算有那麼兩個鎮沒有,拉三輪車的人都貿然地過去,都涌到一起,生意也是難做。人生地不熟,租房喫飯,開銷更大,也是麻煩。”
“他們那些人不會去市區嗎?那我們可不可以去市區?”林樹深問。
“你倒是想得美呢。市區?”麻子苦笑道:“憑我們拉三輪車的這點收入,租個屁大的地方都租不到,且莫說其它花費了。而且,市區裏的人誰會坐三輪車?人家都是打出租車。”
“他們有那麼多車嗎?還會去到其它鎮?”深感無奈的林樹深不相信地問。
“對他們來說,這二手的傑達車很便宜的呀,隨便買。”麻子說道。
“他們這樣的惡霸行徑,不怕遭報應嗎?”盤子憤憤地譴責道。
“報應?”麻子冷笑:“壞人的字典里根本沒有這兩個字。不然世界上就不會有什麼壞人了。”
“他們都是些什麼人呀?怎麼這麼無法無天?”林樹深憤懣地問道。
麻子嘆道:“反正就是些不走正道的人。聽說有的人還進去過,出來後又本性不改。”
……
話說來說去,說了很多,卻是什麼辦法都沒有。
三個人一下又是緘默。
“麻子,那你說說,我們還有沒有別的辦法?難道就沒有活路了嗎?”盤子殷切地看向麻子。
“辦法?目前來說能有什麼辦法?”麻子無奈地說道:“我們只能先觀察一段時間,然後看能不能想出什麼辦法來。最近最好就不要出車了。如果三輪車被砸了,一兩個月就是白忙活。”
“也只能這樣了。”盤子說着站起身來,拿起柺杖:“我也出來很久了,我先回去了。”
盤子走出麻子的小屋子,又回頭叮囑道:“林子,你小心一點。”
林樹深剛纔被麻子和盤子說得害怕,不敢貿然回家。
他在麻子家裏又呆了一陣,才提心吊膽地上了他的三輪車,準備開車回家。
林樹深又來到剛纔逃進來的與大路相交的那個巷口,剎住車,不敢貿然上面前的大路。
這時候了,不知道還有沒有那該死的傑達車?
林樹深左看看,右望望,就像一個想要出洞的老鼠在洞口探頭探腦。
沒看到有黑色的傑達車。
林樹深把三輪車開向大路,混進滾滾的車流中。
他不敢去象洋大道,不敢去明田路,也不敢去那些商業街了。
回家吧。
這個週六就這樣了。
明天,後天呢?
再後面的每一天呢?
都要這樣了嗎?
每一座城市,道路有千萬條;
每一個健全的人,道路也可能有千萬條;
而我的道路,卻就只有開三輪車這一條。
可現在,這唯一的路也要被鎖定,被卡死了嗎?
風,吹着林樹深空蕩蕩的衣管,卻吹不來一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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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黑。
葉蓮在友家商場下了公交。
自從接手這家麪包店以來,除了店慶的那一天,葉蓮很少晚上來友家商場。
一是因爲晚上出門不安全,二是因爲葉蓮的重心還是放在家庭上。
最主要的原因當然還是家庭。
對葉蓮來說,家庭還是第一位的。家庭之外,再兼顧工作或是事業。
每天晚上,藍杉放學回來了,曹學謙下班回來了。
作爲媽媽,她要陪伴藍杉寫作業;
作爲妻子,她不想讓曹學謙回來看不到她的人影。
但今天晚上,她卻把兒子和老公拋一邊,來到友家商場了。
其實也不是完全拋一邊。動身來友家商場之前,她已經把飯菜做好了,並也在家裏留了紙條,該囑咐的該交代的都已經寫在紙條上了。
葉蓮覺得她必須在晚上來一趟友家商場,看能不能揭開心中那個百思不得其解的謎。
麪包店的生意本來一直還算正常。
但從九月份開始,麪包店每天的營業額在逐漸地下降。
葉蓮一開始也不在意。
因爲麪粉、食用油等原材料在不斷地上漲,麪包店麪包的價格也隨之作了上調。
葉蓮就以爲是顧客還不能接受新的價格而引起的營業額下降,過一段時間後應該就會好起來。
但是,九月份都過完了,營業額還是沒有起色。
前幾天是國慶節,葉蓮以爲會來一波銷量,結果,銷量還是不如人意。
最奇怪的一點是,聽員工反應,店裏已經好久沒什麼生日蛋糕了。
生日蛋糕是麪包店一個重要的支柱,具有豐厚的利潤,一旦沒有,麪包店的利潤就會大打折扣,搞不好還要虧損。
爲什麼突然就沒人訂生日蛋糕了呢?
是周圍的人都不過生日了嗎?還是不約而同地在生日那一天把生日蛋糕省去了?
葉蓮很迷惑地打電話問韓雨默,看看她的生意是否正常。她知道自己的店跟韓雨默大商場裏的店沒辦法比,但應該也可以參考一下。
韓雨默回答說她的生意很正常啊,國慶節還特別火爆,都賣斷貨了。
這就奇了怪了。
自己的店和韓雨默的店,真是冰火兩重天啊。
那自己的店問題出在哪兒呢?
麪包質量?服務態度?
葉蓮特意去店裏檢查過,並沒發現有什麼異樣。
唉,真是傷腦筋。
爲着這個店,葉蓮整個國慶節都沒過痛快,感覺心裏老壓着一樣東西。
這一天,國慶後的第一天,葉蓮一個人在家裏的時候,突然想:我每次都是白天去友家商場,找不出任何原因,我何不晚上去一次呢?算不定能發現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