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他已經感覺到尷尬失意了。
現在,李大毛兒子那虎頭虎腦的樣子又很是讓他羨慕,甚至是嫉妒。
他想兒子想了多少年啊,總是不能如願。
前面三個老婆,個個生的都是不帶把的。
現在的老婆(指的是黎璃,但其實還沒有結婚),又總是懷不上,不得不懷疑這是天意啊。
而且,黎璃在他的荷包越來越薄的時候,還對他越來越冷淡了,不願意跟他談生孩子的事了。
大概,男人掙錢的數目越少,吸引力也就越小了。
反正是說來說去,他想要一個兒子的希望是越來越渺茫了。
李大毛要接的人都接齊了,宴席也開始了。
王達羣一改以前的高談闊論,沒怎麼說話,一杯又一杯地喝着悶酒。
老天不公,爲什麼別人輕而易舉就能得到的東西,自己拼盡一生都不能如願以償?
李大毛過來敬酒,向衆人介紹王達羣,很恭敬地說王達羣是他的師傅,是他初來沿城時的領路人。
王達羣聽着,心裏很不是滋味,感覺李大毛的每一句話並不是對他的擡舉,而是一種譏諷。
哪有師傅混得還不如徒弟的?
李大毛去別處敬酒了,王達羣看着那張喜洋洋的臉,更感覺到自己隱在內心裏的痛。
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哥的傳奇已成爲過去,弟的傳奇正在上演。
宴席上熱熱鬧鬧,喜氣洋洋。
王達羣感覺到自己的心情在這裏是格格不入。
似乎只有酒,才能暫時地麻痹自己,解決自己的憂愁……
王達羣一杯接一杯地喝,縱使他酒量好,也開始有點醉了。
八點左右的時候,有趕時間的客人,就開始陸陸續續回家了。
王達羣說他也要回家了,雖然他家裏(說租房裏更貼切)是空空的,並沒有一個人在等着他。
黎璃,那個他覺得很賢惠的黎璃,動不動就開始甩臉色了。
他一個大男人,從來只有他給女人臉色,何曾受過女人的臉色?所以他憤怒地也有好幾天沒聯繫黎璃了。
李大毛感覺出王達羣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他自己喝了酒,於是就另外派人先送王達羣回家。
到達王達羣住處附近的時候,王達羣要下車,要自己走回去。
那送客的人以爲王達羣沒什麼事,就依言讓他下車了。
王達羣下了車,在人行道上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
剛纔在宴席上只是有點醉,這會兒醉意卻更濃了。
腳步是輕飄飄的,面前的物體是歪着的,而且是模模糊糊的。
那路燈,好像是一條發光的黃帶,這根黃帶和那根黃帶,似乎是纏在一起的。
王達羣喝酒的後勁似乎是越來越厲害了。
他跌跌撞撞地走着,從他身邊路過的人都警惕地避讓三分。
快到小區門口了,小區門口今晚沒有路燈,應該是壞掉了。
王達羣看到前面停着一個龐然大物,映着遠處路燈的餘光,模模糊糊地,擋在了鐵門口。
王達羣醉酒壯膽,也不害怕,繼續走近,也不去細看那龐然大物是什麼東西,就用手掃過龐然大物光滑的表皮,貼着龐然大物的邊邊繼續往前走。
醉醺醺的他,還覺得那龐然大物很親切,似乎是他喜歡然而又得不到的東西。
那大耳朵橫在那裏,擋住了他的去路。
王達羣醉醺醺地跟那隻大耳朵說話,讓那隻大耳朵讓開。
可是那隻大耳朵卻是一動不動,毫不理睬。
你,讓開,讓,讓開!
王達羣重複了兩遍,並用手指着那隻大耳朵。
大耳朵仍然是冷冷地不予理睬。
好啊,連你這樣一隻耳朵也瞧不上我了?不把我放在眼裏了?
王達羣大怒,掄起拳頭,砸向那隻大耳朵。
哐啷!
大耳朵碎了,碎片扎得王達羣的手流血,但依然是橫在那裏。
嘿喲!還跟我槓上了?
王達羣流血的手並沒讓他覺得疼痛,反而激起了他的鬥志,他乾脆梗起他的腦袋,就那麼對着那隻大耳朵砸下去!
砰!
王達羣的頭砸到了大耳朵上硬硬的邊框,把大耳朵撞得那大耳朵歪斜了,但還是沒有移開位置。
王達羣沒意識到自己的額頭已經流血,還梗着腦袋要往前撞。
一個男中音驚訝地大喊:“你幹什麼?!”
隨後一個穿着藍色襯衣,手裏拿着一瓶礦泉水的中年男子急急地跑過來,一把抓住王達羣的胳膊,把王達羣拖拉到一邊,對着他的胸脯就是狠狠的一拳。
王達羣一個踉蹌,大着個舌頭問:“你,你,幹什麼,打我?”
一身的酒味,讓那藍襯衣男子直皺眉頭。
那男子看到自己車上的後視鏡玻璃都碎了,後視鏡嚴重歪斜,大怒 ,對着王達羣又是一拳。
王達羣雖然有一副高大的身板,但他本來腳步就不穩,再一拳過來,他就仰面倒在了地上。
“你這個酒鬼!我的車礙你什麼事了?,我就停這兒買瓶水的功夫你就把我的後視鏡毀了?”那男子還不解恨,擰開自己手裏礦泉水的瓶蓋,傾倒瓶口,嘩啦啦就往王達羣頭上臉上澆了下去。
冰涼的水讓王達羣一個激靈, 瞬間清醒了許多。
他躺在地上,覺得躺地上也很舒服,想不起剛纔自己已惹了禍。
男襯衣男子把車挪了一下地方,然後又下車找王達羣算賬。
他狠狠地踢了王達羣一腳:“死醉鬼,賠我的車。”
“你幹嘛踢我?”王達羣不懂其意,怒問。
“踢你?踢你算輕的了,我都想殺了你。”
“你是誰?你爲什麼這麼兇要殺我?”
“爲什麼?”藍車衣男子抓起王達羣,拖到他的車邊,指着那個後視鏡:“你把我的後視鏡打壞了,你得賠!不賠我就殺了你。”說着手一鬆,腳步不穩的王達羣又跌坐在了地上。
車?後視鏡?
王達羣擡頭看,看到一輛黑色的寶馬車,一個後視鏡的玻璃已經碎了,後視鏡嚴重歪斜。
頭痛。
王達羣一下覺得有點頭痛。
他揉了揉太陽穴,依稀記得是有那麼個龐然大物,有那麼個擋道的大耳朵,大耳朵不肯讓道…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手上似乎有血跡,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隱隱地有點痛……
“你看到了吧?都是你這個瘋子的傑作。你賠,不賠我他媽地殺了你!”藍襯衣男子恨恨地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