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快速從旁邊的武士腰間抽出一把長刀，衝到車駕旁。
趙高與李斯立刻看向正要上車的秦始皇。
隨即他們也愣住了。
的確，秦始皇天生帝王之相。
無論是言行還是舉止，都是萬中無一的。
眼前正在上車的人舉止小心謹慎，一點氣息都沒有。
還有，這身板雖然挺直，卻絲毫不似陛下那般氣宇軒昂。
倆人默契地站了起來，快步衝到車架旁。
秦始皇根本無視他們，繼續上車坐了進去。
嬴啓走過來拉開正要跟上車的胡亥：“十八弟，你這要做什麼？”
“十七哥，你來得正好，車內之人並非父皇！”
嬴啓心中冷笑。
這個時候胡亥肯喊自己一聲十七哥。
若是放在平日裏，他恃寵若嬌，根本就沒有把除扶蘇之外的兄弟姐妹們放在眼裏。
“十八弟，你是看花眼了吧？車內坐的不是父皇是誰？”
“是……我也不知道是誰，總之他絕對不是父皇！”
“你敢肯定？”
“我、我敢肯定！”
“那如果是父皇呢？”
“如果是父皇……”
胡亥的氣勢矮了下來。
嬴啓這個窩囊廢怎麼就這麼理直氣壯？
難道他知道什麼？
“怎麼？十八弟也不敢確定車內之人不是父皇了吧？”
“不管是不是，讓我上車看一眼便知。”
胡亥仗着父皇的寵愛，經常擠進秦始皇的車駕內一同坐。
也就是因爲這樣，他對被父皇叫來同車的蒙毅萬分嫉恨。
因此纔會在秦始皇重病之時，同意趙高假借父皇口諭將蒙毅調去祈福。
“不行！”嬴啓擋住他。
“你？嬴啓，你別以爲你比我大一歲就如此目中無人，回咸陽本公子讓你好受！”
“那我就等着十八弟讓我好受。”
嬴啓冷笑地看着他。
李斯與趙高也在懷疑車內的人不是秦始皇。
見有胡亥這個出頭鳥打頭陣，覺得此時火候已到，便也上前假裝勸架。
“二位公子別傷了和氣。”
“車內到底何人讓下官上去一看便知。”
趙高說着，便要往登上車。
“你給我下來！”
嬴啓一伸手，抓在趙高的後背。
只稍稍一使勁兒，便將趙高提了下來。
趙高站立不穩，幸好被後面的李斯扶住。
他惱羞成怒，指着嬴啓道：“啓公子，你要知道自己是何身份！”
“我知道，我是陛下的第十七子，胡亥的十七哥嬴啓！”
嬴啓也不甘示弱，但他始終面帶微笑。
李斯上前裝好人，朝嬴啓與胡亥作揖道：“二位公子，陛下龍體尚未痊癒，我就不進車內去打擾，可否讓我向陛下請個安？”
“可以。”
嬴啓讓開了一些。
“多謝啓公子！”
胡亥見好人被嬴啓做去了，在一旁氣得嘴都快歪了。
“陛下，臣李斯有事向陛下啓奏。”
“何事？”
車內秦始皇威嚴的聲音傳出來。
胡亥、趙高、李斯等人驚得目瞪口呆。
“果、果真是陛下？”
“那是自然。”
嬴啓一米八五的大個兒傲視着他們。
胡亥悻悻地瞪了他一眼，還不服氣。
“胡亥呀，你坐到後面去吧，朕乏了。”
秦始皇的聲音充滿疲憊。
“父皇……”
“趙高，還不啓程？”
“陛下，很快便啓程，還有……”
“還有誰？”
“還有一事向陛下啓奏，醫者夏無且突然暴斃，隨行的小醫者查驗過了，是夜間飲酒過度猝死。”
“什麼？夏無且死了？”
“是的陛下，臣不知該如何處置。”
車內沉默了一會兒。
車外的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許久。
秦始皇的聲音帶着沉重的鼻音，說道：“帶上他吧，夏無且於我有恩，朕不能將他扔在此處。”
“陛下？路途遙遠，帶上他恐怕途中就……”
就開始發愁腐爛。
“朕賞給你們的那口棺木就給夏無且用吧，帶他回咸陽去。”
趙高再也沒有理由搪塞，只能訕訕地應了下來。
嬴啓轉身看向自己身側的僕從。
那僕從朝他微微頷首。
就這樣。
夏無且的棺木被放置在一架馬車內。
隨行所有的官員都坐上了各自的馬車，武士們手持刀槍走在車駕兩側。
嬴啓的馬車與來的時候一樣，跟在隊伍的最後面。
與那名身材高大的僕從、以及陸炳與嬴啓一同坐在馬車裏。
一路上緩慢前行尚且順利。
到了夜間，車隊進入了一片地勢險要之地。
兩邊除了峭壁還是峭壁，道路也越發狹窄起來。
嬴啓的馬車雖然比較簡陋。
但是畢竟是皇子的車駕，倒也寬敞得很，不僅可以躺下睡覺，還可以燒火爐燙酒喝，還能在裏面讀書。
那名僕從已經躺下睡着了。
陸炳靠在車門口，一隻腿耷拉在車外，一副隨時要下車的模樣。
嬴啓也側躺在那名僕從旁邊昏昏欲睡。
“陸炳，到哪兒了？”
“公子，已經進入一處山坳，看來此路不太平。”
“是麼？你怕山賊？”
“我不怕山賊，我是怕公子睡着了便看不到好戲了。”
嬴啓翻身坐起，擠到陸炳身旁。
他掀起一角簾子，山風便呼呼吹進來。
他連忙放下，說道：“父皇的車駕前方火把通明，他們要動手了吧？”
“嗯。”
一路上陸炳話比較少。
“馬順能應付過來麼？”
“公子不必擔心，錦衣衛隨時待命。”
“那就好，我可不希望馬順受到任何傷害。”
陸炳聽了，回過頭認真地看着嬴啓。
“你看我做什麼？”
“公子是個不錯的人，看來我錦衣衛沒有跟錯人。”
“那若是有一天你們發現跟錯了人呢？或許我是個大惡人。”
“那我們便陪公子惡下去！”
嬴啓一愣，後背有些發涼。
他暗自慶幸老天爺真是挑選對了人。
若是挑選一個真正的惡人穿越成嬴啓，手上又有錦衣衛，那麼這大秦王朝可就不知道要發展成什麼樣了。
“公子，他們動手了！”
陸炳指着前方說道。
“我去護住‘陛下’，公子在此別動。”
說完，便飛身跳下馬車，箭一般地朝隊伍前面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