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懷胎十六月所生?

    這不明顯是巴清欺瞞外界嘛。

    江蘺是巴清的私生女這事毋庸置疑了。

    她爲了名聲,只能說是已故丈夫的遺腹子。

    這也是江蘺有名無姓氏的原因。

    巴清知道自己愧對亡夫,因此也無臉讓女兒跟隨亡夫姓。

    在古代,女子出嫁後都是從夫姓,因此江蘺也就不能姓母親的原生姓氏。

    巴清精通藥理,取一中藥名那是最合適不過了。

    “還有呢?”

    嬴啓對江蘺的身世感起了興趣。

    “沒有了。”

    “就這?”

    “是。”

    陸炳表情嚴肅,嬴啓也收起笑容:“好,我知道了。”

    難怪江蘺說要去咸陽,大概是覺得咸陽宮裏有名醫,她想去挑戰?

    有意思。

    嬴啓回到了馬車內。

    秦始皇的鼾聲小了許多,也平靜了不少。

    接下去的路比較順暢平坦。

    也沒有再出現任何勢力圍堵攔截他們。

    趙高與李斯兩人,彷彿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依然屁顛屁顛地跑來向秦始皇早請安晚問候,殷勤之至。

    嬴啓也樂得享受他們的跪舔,雖然明知他們是心不甘情不願的阿諛奉承。

    到了第五天。

    隨行的官員與僕從們開始不時地交頭接耳。

    一個個捂着鼻子不知道在議論什麼,臉色也極爲難看。

    嬴啓在車上見了有些詫異。

    他跳下車,剛要問身邊的人,突然一股腐臭味隨風飄進了他的鼻子。

    頓時整個胃裏翻江倒海起來。

    這股味道他熟悉。

    他曾經跟隨教授解剖過一具高度腐敗的屍體,那股味兒就是此刻風裏瀰漫的腥臭味兒。

    他條件反射地擡起一隻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問道:“這臭味是哪裏飄來的?爲何風越大越臭?”

    敖古匆忙跑了過來:“公子,您快回車裏去,別被這臭味薰着了。”

    “這到底什麼臭味?”

    “公子,這是中間的馬車裏傳過來的,額……”

    敖古也忍不住嘔吐起來。

    中間的馬車?

    那不就是運有棺木的那輛馬車?

    嬴啓明白了,他忽略了這點,隊伍行進多日,白天氣溫比較高,棺木裏沒有采取任何防腐措施。

    屍體開始腐爛發臭。

    “這麼多人就聞着這臭味前行?爲何不想辦法除臭?”

    這麼噁心的氣味若是被病中的始皇帝聞了,嘔吐一番病情又該加重了。

    嬴啓知道三千年前就已經有了制香工藝,除個臭還是能做到的。

    “公子有所不知,咱們帶的香料盡數放進了陛下與公子、大人們的車裏。”

    這就是嬴啓在秦始皇車裏聞不到臭味的原因。

    若不是他掀起簾子探出頭來看風景,根本不知道外面竟然如此之臭。

    “小的們一路掩着鼻子過來的,路人則避之不及。”

    嬴啓想起了史書記載的“會暑,上轀輬車臭,乃詔從官令車載一石鮑魚,以亂其臭。行從直道至咸陽,發喪。”

    便問道:“趙高與李斯在做什麼?”

    這些官老爺該不會是怕臭都躲在車內吧?

    敖古指向隊伍的中部:“在那!”

    “快點快點……”

    “擡過來,放在車外!”

    只見一人挑着一擔藤筐,喫力地跑着。

    其餘的人在粗暴地催促他。

    “他們在擡什麼?”

    “擡鮑魚。”

    “鮑……”

    嬴啓有些想笑。

    趙高和李斯果然這麼幹了。

    敖古以爲嬴啓不明白,解釋道:“趙大人說,讓沿途的人看見車上有鮑魚,便以爲那只是鮑魚的腥臭。”

    “敖古,走,咱們看看去。”

    “公子,您別過去了,別薰着您。”

    敖古一路小跑緊追着他。

    陸炳也遠遠地跟過去。

    “你們在做什麼?”

    嬴啓走到那棺材車旁,質問正在準備把鮑魚擡上車的兩人。

    這車裏面有簾子遮着,外面的人看不見裏面是棺材。

    在車外的前方是趕車人坐的,他們要將鮑魚筐放在趕車人身後。

    這樣可讓路人看見鮑魚,起到掩蓋車內腐臭之實。

    “公子,我們奉趙大人之命,將這些鮑魚倒在車上。”

    “把鮑魚放下,不必擡上去!”

    “小人是奉趙大人與丞相大人之命,請公子別爲難小人。”

    那人小心翼翼地說道。

    “車內已經奇臭無比,再放上鮑魚,車伕受得了嗎?”

    “他受不了也得受,誰讓他是車伕呢?”

    “放肆!”

    嬴啓火冒三丈。

    “誰要敢將鮑魚放上車去,本公子便讓他如同此物!”

    說着,他轉身從陸炳腰間抽出長劍。

    “呼”的一聲,路旁的一小段灌木被他劈成兩截。

    那些人見了倒吸一口氣,一個個都不敢動了。

    “何人在此喧譁?”

    “何人如此放肆?”

    大概是有人去通風報信,趙高與李斯雙雙趕到。

    “喲,是啓公子呀。”

    趙高走到嬴啓面前,陰陽怪氣地說道。

    嬴啓沒有看他,而是看向李斯:“丞相大人,棺內之人開始腐臭,這些隨從竟想出以鮑魚來掩蓋,豈不是更臭?”

    他之所以故意無視趙高而與李斯說話。

    則是故意打擊趙高囂張的氣焰。

    秦始皇都活過來,這廝竟然還不收斂,還以爲他將會是權傾朝野之人?

    李斯還沒有開口,趙高不高興了。

    “那若是依啓公子看,又該如何驅除臭味呀?”

    李斯解釋道:“啓公子,鮑魚死後雖然腥臭,但是能夠掩路人耳目。”

    “好一個掩路人耳目!”

    嬴啓掃視一圈,指着周圍捂着鼻子的隨從們說道:“屍體一日比一日臭,他們就得一日一日忍受這臭味?”

    隨從們聽了,都暗暗點着頭。

    他們突然覺得,這位不起眼的啓公子比胡亥公子好太多了。

    “啓公子,您可有更好的辦法?”李斯目光陰森地看着嬴啓。

    “有。”

    “請啓公子明示。”

    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嬴啓也就不客氣了。

    他開始指揮人手:“你們二人將鮑魚送與附近的百姓。”

    鮑魚剛死,扔了可惜,送給百姓還能喫。

    “還有你們三人去附近挖幾擔黃土來。”

    “你們二人到鄰近的街市上買兩擔石灰來。”

    他知道大秦時期已經有生石灰。

    這玩意兒早在公元前七世紀就從希臘傳入了大秦。

    吩咐完畢,便揮手讓那些人分頭行動。

    趙高與李斯二人眼中既震驚,又帶着一絲駭然。

    這位在秦皇室最沒有存在感的公子,安排起事來竟然如此鎮定自如。

    眉眼間說流露出些許令人敬畏的氣度。

    這氣度,令趙高李斯隱隱有些害怕。

    “慢着!”趙高擡手阻止。

    那些正要去離去的僕從紛紛停下腳步。

    嬴啓很不悅,斜視着趙高:“趙大人爲何要阻攔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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