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啓的臉上依舊露出那抹戲謔的笑容。
“哦是是,多謝啓公子誇獎,下官……”
“謝就不必了,你快去整理完再呈上來給本公子瞧瞧。”
“啊?”
一幫人傻了眼。
方纔他們明明是聯合起來,要給嬴啓這個廢物公子來個下馬威的。
怎麼一轉眼之間,就被嬴啓的寥寥數語反敗爲勝了?
大家面面相覷,互相瞧瞧擠眉弄眼的,都想慫恿別人再出來做出頭鳥。
嬴啓不屑一顧:“怎麼?是本公子的話沒有說清楚麼?”
眼神逐漸變得凌厲起來,如刀子般盯在他們身上。
“不不,公子您說得很清楚了。”
“啓公子,下官聽明白了。”
“聽明白了那快去做啊,難道還等着要本公子親自來做?”
本來就是想你這廢物親自做的。
那幫人啞巴喫黃連,想發作,但又不敢明着頂撞嬴啓。
就算他真是廢物,但是頂着的卻是皇子的頭銜。
俗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因此,想要對付他,還得慢慢來,暗中給他下套、使絆子。
總之,只要能除去嬴啓這根釘子,趙高大人那兒便能得到另眼相待。
嬴啓豈會不知道這些宵小在想些什麼?
他也不揭穿,打算繼續裝糊塗佔便宜便是。
看着他們一個個退回原位去,嬴啓便揹着手優哉遊哉地走出去閒逛。
還真別說,少府這機構的環境比咸陽宮的環境都要好。
幽靜的林蔭小道,兩旁還栽種着五顏六色不知名的小花兒。
這個季節的咸陽,還能看到如此鬱鬱蔥蔥的花草樹木,真可謂之神奇。
來到大秦好一陣子了,嬴啓還沒有像現在這般悠閒地散過步。
他舒展了一下四肢,伸了伸懶腰,繼續順着小道溜達。
走到官署後面的小道上時,窗子開着,他看見裏面那幫傢伙竟然沒有幹活。
而是一個個又翹着二郎腿面紅舌燥地在談論着什麼。
嬴啓頓時起了好奇心。
他在心裏發誓,絕對沒有聽牆根的習慣,這不是形勢所迫麼?
他得知道知道這幫人是不是在議論整理賬冊的事。
剛一湊到窗格子下面,就聽裏面議論紛紛。
“真不明白陛下是如何想的,竟然將北苑那個廢物派到咱們這麼重要的地方來任少監。”
“誒老兄,您可千萬別去外面說,小心傳入陛下耳中。”
“放心吧,這裏全是咱們自己人。”
“就是,嬴啓那廢物不是有病麼?可爲何我看他滿臉紅潤,身子好得很?”
“是呀是呀,難道是治好了?”
“你們還不知道吧?聽說這廢物學過醫術,且醫術高明,陛下在東巡途中染病不起便是這廢物治好的。”
“真的假的?”
“這還有假?你們不覺得夏無且死得蹊蹺?”
“爲何?”
“依老弟看,夏無且要麼是被這嬴啓害死的,要麼就是嬴啓這廢物治好了陛下,陛下大怒之下就……”
就殺了夏無且。
這個謠言邏輯性很強,若是傳揚出去,民間鐵定會相信。
他們並不知道,夏無且是因爲受趙高脅迫而反着開方子,誤了秦始皇的病而被處死。
“唉,那諸位認爲這位廢物公子咱們該如何對待呢?”
“還能如何,只能當祖宗供着了。”
“你看方纔咱們刁難他,結果反被他……”
“是呀,原本以爲來的是一個廢物,誰知這廢物還難打發。”
“既然咱們不能明着幹,那麼就暗地裏……”
後面的話嬴啓聽不清楚。
他也不需要聽。
古代奸人對付忠臣良將那一套,他可太熟了。
拋開皇子的身份不談。
單是品級這些人就在自己之下,怎麼說他也是欽命的少監,管這些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嬴啓繼續逛了一圈,才又回到官署內。
令他驚訝的是,剛纔還在交頭接耳出鬼點子坑他的人們,此刻竟規規矩矩地在辦公。
就在他納悶之際,身後傳來一聲咳嗽。
他轉過身,只見一名尖嘴猴腮蓄着山羊鬍子的老頭兒,穿着官服黑着臉站在他面前。
那人打量了嬴啓好一番,才慢悠悠地說道:“想必這位便是啓公子了?”
“正是本公子。”
跟這些人嬴啓不想客氣。
原主過去太軟弱,以至於連宮人都瞧不起他。
如今他得幫原主把氣兒爭回來。
“本官程斤,聽說啓公子到少府任少監,本官被公務耽擱了,還望公子海涵。”
雖然文字說得客氣,但是語氣卻是無比的傲慢。
此人便是自己的頂頭上司程斤了。
嬴啓來的時候在宮裏看了少府職位名目。
監只有一人,叫程斤。
少監有二人,一位就是嬴啓,另一名是趙高的門生張爾夫。
據說張爾夫此人幾乎不到行署來報到。
但是事卻管得不少,與程斤倆人沆瀣一氣。
此時。
嬴啓假裝聽不出程斤的態度,謙遜道:“程大人公務繁忙,真是令人敬佩。”
“哪裏哪裏,公子來了也好,園子裏隨便玩耍便是。”
“……”
嬴啓忍住笑。
“程大人說笑了,我父皇派我來跟隨各位大人學習,可不是讓我來園子裏玩耍的。”
“公子想學什麼?”
“什麼都想學。”
“……”
程斤愣住了。
他以爲面對的會是個膽小怕事、什麼都不會做的平庸小子。
畢竟其他公子都有朝中大員擔任師傅。
唯獨這位啓公子沒有拜過正經師傅,就連識的幾個字都只是跟乳孃習得的。
沒想到他此刻竟然敢直面自己,絲毫沒有怯懦之意。
“那好,那本官就斗膽考考公子。”
“考什麼?”
嬴啓心底突然感激起系統來。
昨日爲自己融合的那些稅賦制度、律法,以及少府的職能,將要派上用場了。
“公子可知咱們少府是做什麼的?”
“不就是掌管我父皇的私產、照顧我父皇飲食起居的?”
“雖說回答得簡單了些,也算是答對了。”
旁邊一人不由得插嘴道:“大人,您讓他答細一些,如此簡單連宮中侍女都會。”
“嗯,你說得有道理。”
程斤揹着雙手,在嬴啓面前走來走去。
然後停了下來,側身對着嬴啓:“公子可知咱們少府的屬官有哪些?”
嬴啓一聽,眉頭驟然聚攏。
程斤這廝,如此簡單的問題也來問,這也算是刁難自己?
在座的衆人見嬴啓的表情,個個喜悅起來。
“程大人,您不必考他了,他根本不知!”
“對對,大人,啓公子從小長在北苑,對世事一無所知,您就別難爲他了。”
還有人假惺惺地裝作幫忙說情。
眼裏卻充滿了嘲諷的笑意。
“若是我知道呢?”嬴啓反問道。
“公子若是能答出來,我等今後每日爲您端茶倒水!”
“若是公子答不出來,那可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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