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個滿臉絡腮鬍子、上衣敞開着,露出滿身橫肉。
“小子,你哪條道上的?”
“你小子吃了豹子膽了,我大哥的女人你也敢碰?”
嬴啓一聽,不對勁兒。
這是碰上江湖黑道了?還是遇上土匪山賊?
咸陽城外乃天子腳下,秦始皇執政律法嚴明,哪裏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誰是你大哥的女人?”
嬴啓冷着臉不屑地問道,臉上完全沒有了方纔的醉意。
“就是你懷裏的女人,這賤人從不依我大哥,沒想到卻能陪你睡。”
一名黑衣絡腮鬍子指着撲倒在嬴啓懷裏的女子道。
嬴啓連忙一邊低頭、一邊推開懷中的女子。
卻發現女子的後背插着一柄飛鏢,她一動不動地倒在自己懷裏。
方纔她輕哼一聲,便是被飛鏢插中?
嬴啓瞬間怒從心生。
“她是你們殺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朗朗乾坤,天子腳下,你們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殺人?”
他將女子的身子移開,站了起來。
“哈哈哈!天子腳下又如何?別說這賤人,就連你這小子我們也能一塊兒殺了!”
“弟兄們,上!”
“二哥,慢着!”
後面一名藍衣絡腮鬍子拽住他。
“怎麼?三弟動了惻隱之心?”
“不不,二哥你想想,咱們是因何來此?可別一時氣憤壞了大事!”
“哦對對,二哥我差點忘記了。”
兩人小聲嘀咕了幾句什麼,其中一人便悄悄退了出去。
剩餘的三人交換了一下眼色後,便停下往前衝的腳步。
三雙眼睛陰邪地看着嬴啓。
嬴啓則環抱着雙臂鎮定地看着他們。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仙人跳?
這玩意兒發明得這麼早嗎?
在大秦就已經有了?
有意思。
“你小子犯王法了知道嗎?”那名黑衣大漢叫道。
“哦?本公子犯了什麼王法?”
“你犯了奸霪罪、殺人罪,還有……”
“還有什麼?”
嬴啓不怒反笑,一步一步朝他們走去。
“本公子喝醉了酒,對此事一無所知,你說我殺了人就殺了人?”
“人是死在你的房裏,不是你所殺那是何人所殺?”
“對,還有,他還糟蹋了這賤人。”
“糟蹋?此女子衣裳完好,如何糟蹋?”
那人被嬴啓逼視着,目光躲閃開來,依舊嘴硬道:“糟蹋完你又幫她穿上了。”
“哈哈哈!”
“你小子笑什麼?”
“我笑你們受人指使要替人頂罪了!”
“你這是何意?”那位二哥問道。
“字面意思,不懂別問,問了你也不懂!”
嬴啓鄙夷地看着他們。
那三人“嗖”的一聲抽出刀,架在嬴啓的脖子上。
“何人在此喧譁?”
一陣腳步聲咚咚地響起,程斤與少府衆人已到門外。
裏面的三名大漢頓時自覺地收起刀,讓到一旁。
“大人!”
“程大人來了。”
態度瞬間就卑微起來。
原來他們真的熟悉。
嬴啓嘴角帶着嘲諷的笑。
歪着頭,目光凌厲地看向門口。
“喲,啓公子,原來是您這兒?”
程斤抱着拳走進來。
彷彿並不知道嬴啓喝醉了,更不知道嬴啓在這間房。
原來,在他們灌他喝酒的時候,程斤故意溜走便是爲了這個時候露面,好裝正人君子。
周大眼露驚訝之色。
嬴啓哈哈一笑,說道:“是,原本我可以更醉一些,可惜啊,酒裏的藥放少了。”
“公子,你這是何意?”
“何意?周大,爲何只有我一人喝那酒?”
“又爲何你們都不喝酒,獨要我喝?”
“你們不覺得此事做得過於幼稚麼?”
“幼稚爲何物?”周大茫然道。
“幼稚是誇獎你聰明。”
“哦……過獎過獎,公子怎能說是強迫您喝酒,你喊着要上臺去調戲跳舞的女子,難道也是假的麼?”
“調戲?”
嬴啓更笑了。
自己是說過想上舞臺去看看,只因爲那女子實在是太像自己大學裏的初戀了。
何曾說過要上臺去調戲?
“啓公子是在裝酒醉?”
程斤陰森的目光直盯着嬴啓。
嬴啓依然笑着:“裝酒醉?何謂裝?爲何要裝?”
“本公子喝的是什麼酒,程大人應該是知道的吧?”
“只可惜,程大人不知道的是,本公子在事前已服下解藥。”
“解藥?你還有解藥?”
周大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
程斤突然用力乾咳起來,周大頓時意識到自己露了馬腳,尷尬地往後退。
嬴啓自然不與周大計較,更不會直接拆穿他,繼續假裝沒有聽清他的話。
“本公子不僅精通醫術,還會製藥,我制的解藥能解百毒。”
程斤一聽,臉色失望地往下沉。
但他依舊強裝鎮定,擡了擡手,打着官腔。
“今日少府出了此等敗類,實乃我等羞恥,有道是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來啊!將嬴啓拿下,送交廷尉府關押審訊!”
嬴啓笑道:“程大人,拿人是廷尉府的事,審不審訊也是廷尉府的事,程大人儼然將自己當成是廷尉府的人了?”
“你……”
程斤有些羞惱。
這個廢物公子死到臨頭了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小二,你進來一下!”
嬴啓看見一名小二瑟縮在門外,連忙朝他招手。
那小二膽怯地看着程斤,不敢挪步。
嬴啓明白他懼怕程斤,便說道:“行,你不用進來,煩請你幫忙報個官,就說你們酒肆發生了兇案。”
“啊?”小二呆了呆。
他不明白這個殺人兇手爲何如此囂張。
殺了人不跑,竟然還惡人先告狀嚷嚷着要報官?
“快去,不去報官我便要走了。”
嬴啓抓起一旁桌上的外套,作勢要走。
小二指着程斤對嬴啓說道:“這位程大人便是官,你要報就向程大人報好了。”
“那你可知殺人案是由專門的廷尉府審辦?你認識的這位程大人不過是宮中少府的官,他無權審理任何案子。”
程斤脹紅着臉,有些自討沒趣。
對着小二低吼:“速速報官,好將案犯緝拿歸案!”
小二這才匆匆跑下樓去。
嬴啓披上外套,走到倒在榻上的女子跟前,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已無氣息。
把脈,脈象已無。
這是真的死了。
他仔細檢查她後背的那柄飛鏢,實際上並非是飛鏢,而是一把鋒利的短劍。
這把短劍直插進了女子的心臟。
這正是造成她只哼了一聲便死亡的原因。
兇手不僅出手快,而且狠,飛劍殺人一氣呵成,瞬間便完成了。
連嬴啓都沒有察覺到,女子撲到自己懷中是因爲中了劍。
他沿着劍柄往下看,頓時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