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
嬴啓冷笑道。
“公子早就猜到了？”
“公子如何知曉？”
陸炳與馬順有些驚訝。
“是，在酒肆外面那婦人哭聲雖悲愴，但是卻始終未撲到姑娘身邊去痛哭。”
“試想一下，哪個做父母的會不先抱住自己的兒女哭泣？”
經嬴啓這麼一說。
陸炳與馬順恍然大悟。
“公子是個心細之人。”
“當時我就覺得此事不對，那婦人很奇怪，只是場面混亂由不得我多想。她到底是何人？”
馬順拿出一份戶籍簡交予嬴啓：“公子請過目。”
“寫的什麼？”
嬴啓看着這戶籍簡破破爛爛的，字跡也模糊。
“此婦人叫趙田氏，早年嫁到趙家三天便喪夫，未曾生養過子女，守寡至今三十年。”
“看她那打扮也不像是窮苦人家，她以何爲生？”
“平日裏幫人說媒拉縴，還幫人幹些坑蒙拐騙的勾當賺取錢財度日。”
“難怪。”
難怪會冒充那姑娘的母親。
原來是程斤差人去僱來的演員。
“她人現在何處？”
“被關押在一處廢棄的民宅，我們的人在看守着，絕對萬無一失。”
“太好了！”
雖然要剷除趙高等人沒有這麼容易。
但若是在鐵證如山的情況下，將少府等人都治罪了，便相當於砍去了趙高的一隻手。
如此一來，也不算是打草驚蛇。
只怪程斤及其手下犯事被抓，對趙高本人的地位沒有影響。
他即便少了一隻手，也不會懷疑秦始皇是在對他下手。
這時，一名姑娘端着茶進來。
“公子、大人，請喝茶。”
嬴啓擡頭看去，竟然是江蘺。
她正雙手端着一個小茶盤，上面放着幾杯茶，嬌羞地低着頭。
這神態，與當初嬴啓認識的江蘺完全判若兩人。
“江蘺姑娘？”
“公子請喝茶。”
她將茶盤放在桌上，端起一杯茶送到嬴啓面前。
嬴啓連忙接過來：“多謝姑娘！”
蒙毅與陸炳馬順等人自己端起茶便喝。
江蘺雙手抱着茶盤準備離去。
嬴啓連忙叫住她：“江蘺姑娘，你的傷好了？”
“多謝公子關心，已經好了。”
說完，紅着臉匆匆出去。
嬴啓還在驚愕當中，馬順解釋道：“之前江蘺姑娘是害怕受人欺負，因此才假裝潑辣不拘小節。”
“那她現在……”
嬴啓還是不相信。
一個人的性格怎麼可以前後完全像兩個人呢？
“這纔是江蘺姑娘的本色，她實乃一名溫柔賢淑的女子。”
嬴啓還在震驚中，陸炳卻開始說小啞巴的事。
“公子，您是想讓這小子跟着我？”
“你先幫我調教調教，教些本事給他，我身邊正好缺跑腿之人。”
敖古雖然對自己忠心耿耿，兩人算是患難過來的。
但他明面上卻是胡亥的人。
暫時還不方便爲他跑腿辦事。
這個小啞巴已經沒有家了，無牽無掛，很適合跟在自己身邊。
“是，屬下定然好好教教這小子。”
小啞巴雖然口不能言，但是耳朵很正常。
他在一旁聽了，熱淚盈眶。
他知道，這位啓公子是位了不得的人。
他衝着嬴啓與陸炳連連作揖拜謝。
陸炳笑道：“這小子果然機靈，是個重情義之人。”
“他是如何找到你們的？”
忙活了一整天，嬴啓終於有機會細問。
“前幾日我與馬順酒館喝酒，瞧見這小子在街上見人就拽住咿咿呀呀不知爲何，還有一人追着他打。”
“我與馬順出去盤問他時，他將手中的玉佩出示給我二人看，一邊比劃一邊哇嗚哇嗚地叫喚。”
“我問他是否是在問我二人認不認識這塊玉佩，他連連點頭，我接過來一看，上面寫着啓公子的名字。”
“於是我二人便將他帶到雅間細細盤問，猜出大概是啓公子被人關押，讓他來報信。”
嬴啓聽完，捏了一把冷汗。
這個小啞巴，幸好沒有問到趙高的人，否則不僅玉佩會被搶。
這小子恐怕連命都會丟了。
馬順接着說道：“我問他爲何如此盲目地問路人？就不怕被壞人盯上麼？”
“他比劃道，啓公子讓他去找陛下，可是咸陽宮他進不去，因此只有在外面見人便問是否認識玉佩上的字。”
“無論如何，也算是有驚無險，我二人那日若是不出去喝酒，事情恐怕就……”
就的後面是什麼，馬順沒有說下去。
但是嬴啓知道，若不是被他們二人遇上，自己此刻還待在那座黑牢中。
小啞巴這招也算是萬般無奈之下的險招。
嬴啓站起來，走到小啞巴面前，恭敬地朝他作揖：“小兄弟，你救了我們這麼多的人，我嬴啓再次拜謝了！”
“嗷嗷……”
小啞巴嚇得連連擺手，並且迅速後退。
嬴啓站直身體，笑道：“瞧把你嚇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這一拜當得起。”
“公子、大人們，飯已經備好，請入席。”
江蘺又來了。
她站在門口細聲細語地說道。
“江蘺姑娘會做飯？”嬴啓很驚訝。
長得如此美若天仙的嬌小女子會做飯？
他以往認識的女孩兒沒有一個是會做飯的，都是家中的獨生女嬌嬌大小姐。
“江蘺自幼便會做飯，孃親很忙，飯菜都是我做。”
江蘺與嬴啓說話的時候，眼睛看向別處。
“江蘺姑娘怕我？”嬴啓問道。
想起初次遇見的時候，她就像是一個野丫頭一般。
哪裏似這般懂禮節？
若不是對陸炳與馬順很信任，他真的懷疑這是不是江蘺找來的替身。
“不怕……請去用飯吧，我去忙了。”
說完，江蘺便飛快地跑了。
嬴啓看着她輕盈地跑遠，不由得笑了笑。
這樣的江蘺才令人覺得可愛。
飯後。
嬴啓與蒙毅要進宮去。
陸炳將繡春刀地遞給嬴啓：“公子，繡春刀雖小，但削鐵如泥極其鋒利，公子帶着防身吧。”
“不必，有蒙大人在，蒙大人文武雙全，宮內無人敢輕易與他交手。”
若不是在沙丘宮被趙高假傳秦始皇口諭欺騙，又有幾個人能拿住他？
“公子與蒙大人此去要多加小心，爲防人多目標大，請恕屬下不便跟隨在側保護公子。”
嬴啓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哪怕這次進咸陽宮危險重重，他也必須要去。
“陸炳、馬順，多謝了！”
嬴啓衝他們二人抱了抱拳。
轉身與蒙毅走出門，很快便融入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