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與趙高大驚失色。
他們知道，從沙丘回來之後，陛下雖然對他們還似以往那般器重。
但是卻將這支名叫“錦衣衛”的陌生衛隊安排進了宮裏。
並且由陛下自己直接掌控。
宮內的侍衛一向是趙高在管，回到咸陽之後，宮內的護衛逐漸被錦衣衛替代。
以至於他們想知道陛下的飲食起居都比較困難。
“怎麼？兩位大人還不知道錦衣衛是做什麼的吧？”
“做……什麼的？”
兩人囁囁地問道。
錦衣衛，顧名思義不就是守衛一職麼？
“陛下口諭！”
嬴啓一喊，趙高與李斯“咚”的一聲齊刷刷地跪了下來。
“從今日起，錦衣衛正式負責大秦的軍事情報蒐集、掌直駕侍衛、巡查緝捕。”
“錦衣衛直接向皇帝負責，有權逮捕任何可疑人等，包括皇親國戚、朝中大員，並進行不公開審訊。”
“欽此！”
“丞相大人、趙大人，你們可聽進去了？”
“啊？”趙高癱坐在地。
李斯也好不到哪裏去。
他嘴脣顫抖，好一會兒才起身，指着嬴啓問道：“這是陛下的口諭？”
“當然！”
“老……老夫不信！”
“丞相大人不相信本公子也沒有辦法。”
李斯與趙高兩人對視了一眼。
兩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眼中竟然有了大勢已去的神色。
陛下口諭中那句“錦衣衛直接向皇帝負責，有權逮捕包括皇親國戚在內的任何人。”令他們感到害怕。
尤其是錦衣衛還有審訊權，不公開的審訊權。
這就是說，他們一旦落入錦衣衛手中，錦衣衛可以任意處置他們。
“我要進宮，我要面見陛下。”
“對對，陛下絕對不會如此對待我們！”
李斯與趙高又精神抖擻起來。
兩名錦衣衛拔出劍擋在他們胸前：“再往前走一步，格殺勿論！”
“你們……反了反了！”
“你們敢軟禁丞相？”
“哼！”陸炳一聲冷笑。
“我們錦衣衛代表陛下，啓公子又是來替陛下傳達旨意的，我們今日只是奉旨搜查，丞相大人要抗旨？”
“你……”
李斯畢竟是李斯。
位居丞相，對錦衣衛的手段陌生得很。
他轉身衝着門外大喊：“來啊，將他們給我拿下！”
本以爲家丁護衛們會第一時間衝進來圍住嬴啓及錦衣衛。
可是，他的話音落下許久，也不見任何人進來。
嬴啓嘴角勾起，露出一抹冷笑。
李斯吼了一聲：“來人！”
沒有人進來。
他有些氣急敗壞，指着瑟縮在一角的一名女僕道：“你，給老爺我去喊家丁護衛們進來！”
“老……老爺，外面的人都……”
“都怎麼了？”
“都叫人拿下了，全都捆在院子裏。”
李斯轉向嬴啓：“啓公子，是你的人乾的？”
“丞相大人不是已經聽見了？”
“我……”
“啓公子，丞相乃國之重臣，公子這般對待有功之臣，天下人如何看你？”
趙高指着嬴啓怒道。
“哈哈！趙大人說得對，那麼，有功之臣就留給趙大人吧？”
嬴啓朝錦衣衛一揮手，道：“將丞相大人請到廷尉府衙門去！”
“對了，請趙大人一同審辦李大人的案子。”
“什麼？讓我審訊丞相大人？”
趙高驚呆了。
他方纔以爲錦衣衛要將自己一併拿下。
既然讓他一起去審理李斯，說明自己平安無事？
就在趙高小竊喜的時候，嬴啓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趙高不是勾結李斯發動沙丘之變麼？
李斯不是被趙高的三言兩語所說服，爲了私利不顧大秦江山嗎？
那麼就讓李斯嚐嚐趙高對他審訊。
“嬴啓，你這招太狠了！”趙高咬牙切齒。
“狠？密謀害我父皇與兄長扶蘇狠不狠？”
“培植胡亥當你們的傀儡，狠不狠？”
被嬴啓這麼一說，趙高李斯無話可說。
“陸指揮使，將丞相府所有的人都拿下，就地關押了，待審訊完李斯之後再發落他們！”
“是。”
陸炳隨即吩咐錦衣衛去辦。
自己則推了李斯一把：“走吧丞相大人！”
“放手，本相自己會走！”
“趙大人，你負責押送丞相大人到廷尉府去。”
李斯聽到“廷尉府”三個字，不覺眼露喜色。
他可是廷尉府的祖宗。
廷尉府的人哪一個不是自己一手栽培起來的？
只要進了廷尉府就好辦了。
到時候只要他一個眼神，廷尉府的人便會將嬴啓等人拿下。
吸取沙丘之變的教訓，這回一定要先殺了嬴啓這個廢物。
在沙丘若不是這個廢物救活了陛下，何至於有今日？
唉！
他長嘆一聲，被趙高推搡着走出丞相府的大門。
門外，停着的竟然是囚車。
周圍，圍着的全是周邊的百姓。
他們一個個鄙夷地看着他，交頭接耳、指指點點。
平日裏對他恭敬奉承的人，變成了唾棄和指責他的人。
李斯一聲苦笑，不看那些百姓，昂着頭，徑直朝着囚車走去。
曾經風光十足，如今即便要成階下囚，也不能讓這幫升斗小民看不起。
李斯被推上了囚車。
趙高也跟着坐在囚車前駕車。
嬴啓沒有阻攔他，他知道趙高要與李斯同車，是想與他串供。
對於兩名窮途末路之人，串不串供已經毫無意義。
到了廷尉府。
李斯的精神來了。
就連攙扶着他一起走的趙高也加快了腳步。
可是，當他們看到廷尉府堂上坐着的人是馬順之時，兩人都驚駭了。
“怎……怎麼是你？”
“廷尉們呢？”
“廷尉府的人貪贓枉法無惡不作，今日起我馬順代管廷尉府！”
“啊？”
此刻趙高與李斯兩人驚得再也說不話來。
李斯癱坐在地上。
趙高的求生欲很強，哈着臉對嬴啓道：“啓公子，要如何審訊李斯？”
李斯一聽他這話，猛地擡起頭。
“趙大人叫我什麼？叫我李斯？”
“哈哈！”
“你平日裏丞相大人、丞相大人喊得比親爹還親。”
“如今見我這般景象，你便落井下石？”
“你記着，你若是不仁，那便不要怪我不義！”
被李斯一威脅，趙高的底氣更低了。
“李斯，你這逆賊，死到臨頭了還嘴硬？”
說着，上前踹了李斯一腳。
嬴啓並沒有要拉架的意思，而是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欣賞着狗咬狗的畫面。
馬順呵斥道：“安靜！”
趙高與李斯這才安靜下來。
“丞相大人，你想知道今日爲何直接將你押到廷尉府來審訊嗎？”
嬴啓翹着二郎腿悠哉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