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親是曾經的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因先帝時期儲君之爭,站錯了隊,落得全家抄斬的下場!

    男子十二以上全部處斬,十二以下流放嶺南。

    女子十二以上充入教坊司,十二歲以下發賣奴籍!”

    出事那會兒,她虛歲十二,因相貌生的好,也被扔進了教坊司,也虧得父親早年幫過人,有學生照應,才免了被人糟蹋的命運。

    “我們家女子四歲開始學文識字,六歲學着管家理事,八歲之時便是莊子鋪子的產業,也是要學着打理的。

    所以,我會這些,有什麼好奇怪的呢!”

    玉樓嬌說起從前之事,一開始有憂傷之色,後來卻是漸漸坦然。

    秋涼聽得難受,也不知要淚溼多少枕頭,熬過多漫長的黑夜,纔能有如今這般淡然。

    她上輩子居於後院,也沒少聽李子俊說起先帝時期的儲君之爭。

    先帝雄才偉略,於國家也是勵精圖治,是人人稱頌的明君。

    奈何如此明君,卻有個硬傷,那就是子嗣不豐。

    皇后所出的三子一女,未成年便夭折,嬪妃所出的幾個子女也是病的病,傻的傻,勉強成年後也沒熬過成親的關卡。

    先帝四十歲了時,膝下除了皇后所出的一個公主,便再無子嗣。

    眼看皇帝年歲漸邁,早年征戰落下的舊疾也頻頻發作,不少人便提議,讓皇帝立親弟弟允王爲儲君。

    當時的皇帝和皇后都不大樂意,奈何羣臣逼迫,親孃太后也天天哭訴,說江山後繼無人,自己沒臉下去見列祖列宗。

    先帝迫於無奈,於次年立了親弟弟允王爲儲君。

    允王爲儲君的次年,以爲不能再有子嗣的先帝后宮,一位妃嬪再次有孕。

    這一次,先帝與皇后捂着這事沒讓外人知曉,便是太后也被瞞在鼓裏。

    小皇子出生後,皇后親自照料,先帝也從撥了親信伺候,小皇子順風順水長到了三歲,還是被有心人發現了。

    太后不高興,這麼大的事,皇帝和皇后居然瞞着自己,是覺得自己這個親祖母容不下自己的親孫兒是不是?

    朝臣也覺得皇帝做事不磊落,皇子出身是好事,怎麼就不能昭告天下了。

    最後這事是皇后攬了去,說自己無子,想要將小皇子養在膝下,這才用了這般手段。

    這事吵吵鬧鬧好幾年,逼得皇后在宮裏素衣喫齋祈福三年纔算平息。

    小皇子一天天長大,聰慧伶俐不說,還身體健康能文能武,先帝便動了立親兒子爲儲君的想法。

    這時候,朝臣分成兩派,一派認爲儲君必須是小皇子纔算正統。

    一派則以爲,允王身爲儲君這些年,做事勤勉認真不曾有過錯,又是皇帝的親弟弟,都是嫡脈,無過錯不可廢。

    而太后,小兒子大孫子,她的心最後還是偏在了哭泣的小兒子身上。

    兩派吵的厲害,一直吵到小皇子八歲生辰之日,內侍伺候不周打翻燭火,宮殿起火,將小皇子全身燒爛,勉強保住了一條命。

    先帝一氣之下吐血昏迷,就此大病一場,沒等小兒子康復,就撒手人寰了。

    臨終前,他召集朝中老臣,當着太后的面,要允王發誓,將來皇位必須歸還小皇子一脈,且保證小皇子生命無憂。

    允王當着朝臣和先帝太后的面,哭哭啼啼表示,他百年之後,還江山於小皇子一脈,也就是如今的蜀王后人。

    畢竟蜀王全身燒傷,臉也爛的面目全非,不可能再爲君了。

    先帝過世後第三年,繼位的允王,如今的成安帝,便開始了各種清算,玉樓嬌的父親便是其中之一。

    秋涼拉着玉樓嬌的手感傷:“若是不曾發生這些,姐姐今日依然是天之驕女,閒來無事琴棋書畫,高興之時呼朋喚友策馬揚鞭,何等恣意瀟灑,只恨造化弄人啊!”

    她說到這裏,想起那含着金湯匙出身的蜀王,因着那些權利爭鬥,全身沒一塊兒好肉。

    再想想玉樓嬌和自己,不知爲何,竟是有些悲從中來,一時紅了眼。

    玉樓嬌打趣:“我都不曾難過,你這麼難過作甚?”

    秋涼抹了下眼睛:“玉姐姐,你放心,我一定可以救你出來的!”

    玉樓嬌拍拍她的手:“快別傻了,你以爲眠紅樓只是一個青樓,哪有那麼簡單的事,歷來青樓賭坊錢莊背後,若是沒個厲害的,誰敢立足府城呢?”

    秋涼沒再繼續說這事,玉樓嬌沒當回事。

    她卻是當了真的。

    她盤點了一下,她如今手中的銀錢。

    當初倒騰茶葉,來回掙了三千多銀子,至於點心生意,看着紅火,實則進來的都是十兩八兩的小錢。

    如今,手上統共不過五千多點,這些錢要放從前,秋涼會覺得很多。

    可現在不一樣,她想替玉樓嬌贖身,還要建造沈家園林前期墊資,這錢就很緊張了。

    她心裏琢磨着,要不再找聚鑫錢莊借錢去?

    這當口,劉老爺找來了。

    “饒是劉某做生意多年,也萬不曾想到,曾經將整個府城茶葉攪合的風生水起的大老闆,竟是個小姑娘!”

    劉老爺見到秋涼時很是訝然。

    他本來聽說陳九接了沈家園林的活兒,打算摻一股。

    秋涼脫離了李家,陳九便不敢自己做主,徵求了秋涼意見之後,索性帶了劉老爺過來。

    “劉老闆客氣,小輩也是誤打誤撞,碰巧遇着了幾分機緣,倒是讓劉老闆笑話了!”

    劉老爺可不會這麼想,他從商多年,人老成精,這姑娘先前和李子俊什麼關係,再一聯想女兒和妻子所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今兒過來呢,也是想着姑娘與陳兄弟初來乍到,偶爾使喚人手估計不那麼方便,我劉家在府城多年,若有需要!些許小忙還是可以幫的”

    聞弦知雅意,秋涼頓時明白,劉老爺這是想做包工。

    “劉叔仗義,我正愁這事呢!”

    有了劉老爺的加入,她就不用愁借錢的事,有錢當然是大家一起賺,喫獨食容易招人恨啊。

    秋涼和劉老爺拍案定下沈家建造之事,正心裏開心得意時,

    陳捕頭帶着人上門了:“秋娘子,有人告你是在籍逃奴,還請你跟我們去一趟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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