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涼愣了一下,她成了逃奴?

    轉念一想,她便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陳捕頭,勞您稍等片刻,我換個衣服就出來!”

    剛從外頭談業務回來的王翠翠一見這陣仗,心裏就有些發毛。

    尋常小老百姓見着官差,哪有不怕的。

    “秋涼,這.....這可怎麼辦啊?”

    秋涼鎮定如常:“你不用怕,去梅園找秦公子,告訴他,我的人情要用了!”

    這一次,她就要讓李家人看看,她還是不是往日那個人人可欺的小孤女。

    也順帶告訴這府城明裏暗處的人,她沈秋涼,不是一個誰都可以捏的軟柿子。

    剛送了貨的賀典滿頭大汗進來,轉頭就去屋裏撈起一根鐵棍子。

    “東家,你別怕,實在沒法子,我帶着你逃就是!”

    秋涼感動之餘又有些啼笑皆非,她救賀典是因前世之事,沒成想,這人當真是個忠心護主的。

    “沒事的,你別讓人覺得我不配合!”

    陳九平日裏跟陳捕頭關係處的不錯,他也沒太過分,帶着秋涼就去了府城衙門。

    衙門裏,李家人早早等在了那裏。

    李子俊有功名在身,可以見官不跪。

    羅氏可沒這待遇。

    她正跪在地上哭訴:“青天大老爺,小婦人委屈啊,可憐她孤苦無依,散盡家財買來的奴婢,辛辛苦苦養了多年。

    不曾想,如今長大了,在外頭有了野漢子,居然生了野心,偷拿了家裏銀錢逃了,還請大老爺做主!”

    尹大人身爲宜州府尹,大大小小事不少,哪裏有空管這些。

    可今日事不一樣,逃奴罪名非同一般,又牽扯到偷盜一事,自然就不是小事了。

    秋涼被帶上了公堂。

    羅氏一見秋涼,恨得牙都要咬碎了。

    這賤人,自己和兩個兒子,這兩天不時被人騷擾,備受折磨喫不下睡不好。

    她倒好,兩日不見,整個人養的水靈紅潤,瞧着比從前精神多了。

    尹大人瞧着秋涼跟小孩子沒差,身形矮小瘦削,再看看羅氏兩個親生兒子,這就是她所謂的.....盡全家之力,盡最大力氣養出來的姑娘?

    他心頭先前那股不悅散了不少,和顏悅色問秋涼籍貫姓名,當初是怎麼來李家的。

    秋涼跪在地上紅着眼:“大人,民女不是羅氏買來的,民女是被她和人一起偷偷拐賣的,民女幼時......”

    “你胡說!”她還沒說完,羅氏就發飆了:“賤人!村裏人都知道,你是我買來的,你如今長大了,翅膀硬了,居然說是我拐賣,你......”

    秋涼反問:“既是買的,那必然是有身契文書,衙門也定然有戶籍存檔,敢問羅氏,這些你都有嗎?”

    羅氏噎住,她怎麼可能有?

    秋涼本就是偷摸被人送來,讓她暫時養着的,自然不會有賣身契這些東西。

    她當年擔心秋涼身份有問題,也就一直沒去給秋涼上戶籍,想着等她及笄之後,再去辦這事,沒想到,因爲這個被人拿捏了。

    李子俊猛地看向羅氏,他娘怎麼回事,怎麼一直沒給秋涼落戶籍?

    那他告的是個啥?

    秋涼回了李子俊一個挑釁十足的笑容,這事啊,她也沒想到。

    當初讓陳九去縣衙找人給她開戶籍之時,她才知道,羅氏從頭到尾就沒給她落過戶籍。

    嚴格來說,她就是個黑戶,倒是省了她很多麻煩。

    羅氏撒潑罵道:“鄉下姑娘,誰曉得能不能養活,那麼早上了戶籍,要是回頭沒了,還得去找人銷掉,多麻煩!

    大老爺,她真是我養大的,是我買來的,我老家村裏人都能做證!”

    秋涼也跟着哭道:“羅氏和孃家村裏羅玉珍合謀,將我從好人家偷出來,這麼多年,讓我當年做馬吃盡苦頭,害我不能在親生爹孃跟前承歡膝下,還請大人替我做主啊!”

    羅氏沒想到,她是苦主,這還沒告上呢,秋涼就先倒打一耙。

    “胡說!你分明就是人家不要的,有個屁的親爹孃!”

    秋涼繼續哭道:“我怎會沒有親爹孃,誰也不是天生地養的,都是父母骨肉,你別以爲我年歲小就不記得。

    羅氏,我告訴你,我都記着呢。

    我本是揚州大戶所出,上元節,家中帶着一起去看燈會之時,被拐子抱走,那柺子就是羅玉珍,而你就是那個同夥!”

    秋涼說得有理有據,惹得堂上衆人皆有不忍。

    羅氏目瞪口呆,氣急敗壞道:“你胡說!你那時燒了三天三夜,腦子都燒迷糊了,哪裏還會記得這些?”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秋涼來李家之時,整個人就跟傻子沒區別。

    羅玉珍也說了,那孩子已經傻了,絕對不可能再記得。

    秋涼哭得越發悲涼:“我家是大宅子,最少有四進,靠門口處還有福字影壁,宅子附近有河,河裏時常有烏篷船,便是他們的口音,我也記得一二。

    大人若是不信,派人去揚州一帶一問便知!”

    腦海裏,安安將江南水鄉的畫面收起:“你差不多點得了,說得越多錯的越多,你不曉得啊!”

    秋涼滿不在乎:“就算錯了又怎樣,我那時不過是個五歲孩童,你指望一個小孩子,記得能有多清楚?”

    尹大人聽得很認真,他曾經在揚州爲官,對那一帶的風俗景緻最是清楚不過。

    方纔秋涼所說,正是揚州一帶的景象,看來這姑娘,確實是被人拐來的,還是好人家的閨女。

    “那你可還記得,家中父母姓名?”

    秋涼神色茫然:“不記得了,我只是大概記得,應是姓許,再多卻是不記得了!”

    尹大人點頭,這姑娘容貌姣好,且氣度不凡,不像是鄉野村姑,怕真是貴女出身,只可惜年歲小,不記得當年往事了。

    李子俊攥緊拳頭,整個人都快繃不住了。

    沈秋涼......她這些年的老實,難道全都是裝出來的?

    她一直記得自己老家,小意討好家中人,難道也是爲了有朝一日可以回親生父母身邊?

    她曾經對自己那些情意,難道也是假的?

    秋涼突然開口道:“大人,羅氏夥同他人拐賣孩童,害人親生骨肉離別,還請大人替小女做主!”

    羅氏當即愣住,怎麼一轉眼,她就成那個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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