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天還黑着,掃大街的就開始上工了。

    賈張氏拿着一把掃帚苗綁成的大掃把,黑着臉掃着街上的灰塵和落葉。

    晦氣!真晦氣!

    何雨棟那個小王八蛋!都是他的錯!混賬東西!出門被車撞死!

    賈張氏滿心不平,把灰塵和落葉、垃圾掃的到處亂飛。行人紛紛掩面而過,用異樣的眼光瞄着這個滿臉不平的老太婆。

    “賈張氏!你不要說,你連掃大街都要別人教!你態度端正一點!如果不願意掃大街,就去掏糞!什麼都幹不好,就送你去批鬥!”

    街道辦的監督人員看到賈張氏這麼消極怠工,甚至還幫倒忙,立刻上前呵斥。

    賈張氏接受了一次批評教育和當衆檢討,老臉簡直都被揭下來放在地上踩,已經很接受不了了,更不要說批鬥。

    她嚇了一跳,低聲下氣地說。

    “對不起同志,我我我我我……我會掃地!我好好掃,馬上好好掃,同志您別和我一般見識。”

    賈張氏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老老實實的開始掃大街。

    軋鋼廠裏,工人們也多多少少聽說了,賈張氏因爲宣傳封建迷信,被公開批評,還判了一個月的勞動改造。

    現在的人,還是有很強大的家族感。一個人出事,全家人丟臉。所以大夥兒看秦淮茹的眼神也是怪怪的。

    秦淮茹也是氣的暗自咬牙。

    如果說她和賈東旭還有兩分情面,那她和賈張氏之間可謂是深仇大恨了,只不過無法反抗而已。

    被賈張氏惹出來的事情連累,她不爽的很。

    再加上賈東旭現在癱瘓在牀,等於她要一個人養全家六口,負擔很大。

    她嫁到城裏是想來享福的,可不是爲了喫苦。

    現在這日子,認真算起來,還不如村裏呢。

    要不是還有三個孩子牽絆着,她又住着賈家的房、頂了賈東旭的工位,她真想離婚算了。

    而且,要是沒有何雨棟在一邊對比,秦淮茹咬咬牙還能忍忍。

    但兩家人住的那麼近,每天回家,看着自己碗裏的白菜土豆,聞着他家的肉味,日久天長,秦淮茹心裏很難沒有想法。

    到了單位,何雨棟已經成了八級鉗工,旁人待他都是恭恭敬敬,做的也是高精尖的活兒,別的工友遇到有什麼問題還得客客氣氣請他支援。

    工作強度不大,掙得還多。

    哪兒像秦淮茹,乾的是最底層學徒工的活兒,從早到晚沒得歇,都是枯燥的重複勞動,每天腰痠背痛,別人還看不起她,男人們又動不動就想佔便宜。

    尤其是何雨棟和冉秋葉定下婚期以後,冉秋葉也經常來四合院幫他收拾家、洗衣服什麼的。何雨棟對冉秋葉的溫柔體貼簡直讓秦淮茹嫉妒如狂。

    她年輕的時候也是個水靈靈的大姑娘,不比冉秋葉差啊!怎麼就嫁了賈東旭這個銀樣鑞槍頭!

    她也不想想,她一個鄉村小學畢業的農村姑娘,哪裏能和書香門第出身、知書達理的冉秋葉相比呢?

    還惦記何雨棟?簡直想屁喫。

    八級鉗工是有義務對其他工人進行指導的,但像何雨棟這樣大方的實在少見。連煙都不用遞,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工人們對他很是佩服。

    何雨棟也不憚於將知識都分享出去,畢竟,敝帚自珍沒什麼前途,只有不斷進步才能走向成功。這些人一輩子都趕不上他的進度,分享些知識和技巧出去沒什麼大不了,還能喚來好人緣兒,何樂而不爲呢。

    “何工!廠長找您!”一個工人飛奔過來,打斷了何雨棟的傳道授業解惑。

    “那我先去廠長那裏,下次有機會了再給你們講。”何雨棟好脾氣的揮揮手,趕往廠長辦公室。

    進了廠長辦公室。顯然,廠長專程在等他。

    “何工啊,你看,你已經是八級鉗工了,有沒有這個想法,帶幾個徒弟呢?”

    廠長和藹的說。

    這個年頭,工人地位很高很高,更不要說何雨棟這種年輕能幹的八級工了。所以廠長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不叫他小何,而是叫何工了。

    其實從六級工開始,就已經能帶學徒工了。不過何雨棟這樣坐火箭一樣的上升速度着實把人嚇了一跳,開始沒人敢當他的學徒,後來就是想當也不敢說了。

    “廠長,請問,這是廠裏需要安排人了嗎?是不是要進一批新的學徒工?”

    何雨棟思考了一下,問道。

    因爲現在的學徒工都是有師父帶的,如果要他帶人,肯定是新招的。

    如果不是統一招工,那就是廠裏領導有什麼親戚,進廠後想找個好師父,纔想抱他的大腿。

    畢竟,何雨棟是肉眼可見的前途無量,能當他的徒弟,那可是倍兒有面兒的事兒。

    師父有前途了,想要提攜誰,第一選擇難道不是自己的徒弟嗎?

    但是這樣的學徒工,教起來輕不得重不得,簡直是給他添亂。

    只能說,各有各的考慮。

    但直接拒絕,絕對是最下層的做法。

    如果真有這麼個學徒工,他該用收徒這件事來和廠裏面交換什麼利益呢?

    “啊,這也是問問你的意見。”廠長和藹的說。

    “何工,你是咱們單位最年輕的八級鉗工,過段時間要進一批工人,因爲你手下不是一個徒弟都沒有嗎?就想讓你先挑。我這,也是問問你對學徒工有什麼要求。”

    何雨棟心裏微微一鬆。

    只要不是直接要把關係戶塞給他就行。

    “我這邊,您也知道,我是有衝刺研究設計方向的想法的,帶學徒工的時間可能沒那麼多。”

    先把個人追求擺出來,讓領導知道他帶學徒工的時間和精力都不充沛。

    “另一方面,我相信廠裏讓我帶學徒工,也是希望我多帶出幾個高級工給廠裏做貢獻。所以,我對學徒工的要求,是至少有初中文憑。”

    “像那種大字不識幾個的,我實話和您說,以我的精力,實在是帶不動。”

    再擺出條件,讓廠裏知道,他不是給別人家帶孩子的。那種文盲半文盲的學徒工別往他這兒塞。

    果然,這幾句話一說出來,廠長立馬猶豫了。

    “行,何工,您收徒的條件呢,廠裏也知道了。我和其他幾個廠領導商量一下,下次新人進廠的時候,可能要麻煩你帶一兩個徒弟了。”

    廠長誠懇的說。

    “可以,一兩個人我還是帶的動的。不過至少得有點文化,看圖紙不能讓我一個字一個字的教,是不是?”

    何雨棟見好就收。

    嘖,看來自己徒弟的名額,還是很搶手。估計有多個領導想往他這兒塞人。不過他這幾句話說出去,讓誰來不讓誰來,廠裏的領導們估計還要商量商量。

    畢竟,他徒弟的名額可是隻有一兩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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