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姐這般詢問,是不信任在下了?”

    楚青雲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他的眼底全然沒有了剛纔的戲謔似的笑意,“我只是在踐行我的承諾,我說過的,爲了報恩。”

    對上葉傾染的凝視,眼神裏透露着堅定,葉傾染一愣,隨即移開了視線。

    作爲22世紀最強特工,葉傾染執行任務從未失敗,她見過的人太多,對於盤問和察言觀色,也算是熟能生巧了。

    要知道,一個人心理素質再強,在說謊時眼神也會露出破綻,哪怕只是一絲一毫都會暴露,可眼前人卻眼神堅定,無一絲漏洞,葉傾染思索着,也許他的話,並非全然不可信。

    戰功赫赫的將軍府如今對狗皇帝毫無用處,便落到如此境地,不管從哪方面來說,幫助將軍府,對此人都毫無用處。

    但他卻還願意幫,若是按照他報恩的說法,倒也合理。

    這至少可以證明,他與那個渣男皇帝,不是一路人。

    那麼,就不能算敵人。

    至少目前不算,不管他目的是什麼,葉傾染都可以利用這點,給自己留點籌碼。

    此人也許可信。

    葉傾染這麼想着,無意間回頭看向正打盹的衆人,夜間風還有些涼,姜氏蹙了蹙眉,裹緊了衣裳。

    若是長期這般流落,必然落下病根,那就糟了。

    這些人都是原身的親人,對原身疼愛有加,她並非無情之人,如今她既佔了這個殼子,便是欠了人情,也該盡些心意,幫原身了卻遺憾。

    想到這,葉傾染又轉過頭,斟酌片刻再次開口:“既然是報恩,可否再幫個忙?”

    楚青雲偏頭看她,輕聲道:“請講。”

    “可否幫我們,尋一處小鎮落腳?”

    ……

    夜色漸深,衆人都靠在樹下休息,不少已經進入了夢鄉,官差清點了下人數,但細看之下,發現少了一人。

    葉傾染呢?

    官差心下疑惑,流放的人若是少了,被找麻煩的可是他!

    這一路下來,他看得出葉小姐不是什麼善茬,之前不過是看在銀子的面子上才放任她胡來,但在命面前,什麼賄賂都不可以。

    他只是個押送的,不想因此背鍋。

    官差這麼想着,索性起身尋找,環視四周,終於在不遠處隱約看到了影子,看着像葉傾染,但月夜較爲昏暗,看不真切。

    不知是不是錯覺,官差總覺得聽到了說話聲,隱約還有一個男人的聲音。

    是她在做什麼?

    官差思索着,決定上前進一步確認。

    “找小鎮落腳……”楚青雲自顧自重複着,葉傾染以爲他在爲難,畢竟幫助流放的罪人瞞天過海尋一處好地方,可是大罪,但楚青雲敢隻身闖入皇宮,甚至四處遊走,不管他是什麼人,這個要求對他來說,應當不算太難。

    “我會盡力而爲。”楚青雲給出了自己的回答,葉傾染鬆了口氣,這算是答應了。

    她還想說什麼,卻敏銳地察覺到有人靠近,此處昏暗,楚青雲又是一身黑衣,應當不易被發現,她將手放在嘴脣上示意楚青雲噤聲,緊接着就聽官差呵斥:“葉小姐,流放之路艱險,賞月何須執着於一時?”

    葉傾染留意到官差還在往前走,對楚青雲道:“我去拖住他,你趕緊走。”

    楚青雲心下明白,藉着黑暗迅速沒了蹤影,葉傾染故意將衣衫弄得松一點,裝得像剛剛如廁結束,轉頭笑着迎上去朝官差道:“官爺,這麼晚了還不休息啊?”

    “你剛纔在做什麼?”

    官差不跟她繞彎子,萬一出了差錯他可沒好下場。

    “官爺恕罪,人有三急,小女子方纔太着急才未曾告知,望官爺見諒啊。”說着葉傾染將一錠銀子塞進官差手中,官差掂了掂銀子,放棄了追責:“解決完還是趕緊回去,莫要讓我們難辦。”

    葉傾染點點頭,迅速整理好衣裳,跟着官差走了回去。

    回來時,大家基本都睡了,兩個官差輪班值守,估計也是怕有人逃跑。

    葉傾蓮並未睡着,她之前就看到葉傾染悄悄離開,這麼半天才回來,必然有事情,趕緊湊上前,試圖從葉傾染嘴裏套話:“姐姐這麼晚了還有心思閒逛?”

    葉傾染瞥了她一眼,心道這小丫頭心思倒多,這麼盯着自己不覺得累?知道的多可不是什麼好事。

    她也懶得跟這丫頭多說,便漫不經心道:“我睡不着,起來吹吹風而已。”

    這麼敷衍,誰信!

    葉傾蓮知道這是她編的藉口,撇撇嘴一臉不信:“姐姐這風吹的夠久的,也不怕染風寒。”

    葉傾染表示不想搭理這個傻子。

    見她不說話,葉傾蓮還以爲她心虛了,上下打量着葉傾染,看到她腰間掛着一個骨哨,雖然月光不是很亮,但她還是看到了骨哨成色似乎不錯,將軍府明明都不在了,她從哪裏搞來的這東西?

    難不成是偷的?

    她心裏盤算着什麼,靈機一動突然伸手去拿,卻被一隻手死死抓住了手腕,葉傾染抓住她的手,眼神凌厲低聲呵斥:“做什麼?”

    以前她從未見過葉傾染這個眼神,一時被嚇到,但還是壯着膽子道:“我,姐姐吹風還能撿到如此好看的骨哨,借我看看又能怎樣?”

    “友人所贈,不可外借。”葉傾染聲音平靜,眼底卻沒有任何笑意,葉傾蓮再傻也看得出來,葉傾染這是真的生氣了。

    這是她那個軟弱的姐姐嗎?

    怎麼感覺換了個人似的?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下手太重,葉傾染收了力道,但話語並未讓步:“葉傾蓮,不該打聽的不要打聽,好奇心害死貓,這個道理你該懂。”

    說着她甩開葉傾蓮的手,從小嬌生慣養葉傾蓮何時受過這等委屈,險些沒栽出去。

    驚魂未定的她揉着被攥疼的手腕,看着葉傾染轉身走回樹下,一時晃神。

    想到這一路上她的作爲,不論是押送的官差還是無理取鬧的伯父和堂兄,在她面前都沒能威風,自己如今,還是識趣些更好。

    畢竟流放的路還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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