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裏一片死寂。

    管家大概是見慣了大場面的人,在蘭瑟做出這種出格又癲狂的舉動後,他依舊維持着面不改色的模樣,像根柱子一樣盡職盡責地守在門口。

    這些黑幫頭子們此刻都悄悄地把手伸到了自己的口袋或者是後腰裏——都是同一個家族的人,他們早就對彼此的特性掌握得極其透徹。

    中槍的男人原本是想暫時離開餐廳去包紮傷口的,但他卻躊躇着不敢動。

    因爲銀髮男子一邊把玩着手裏的槍,一邊轉着那雙靈動的眼眸,若有似無地在他的身上打轉。

    彷彿只要中年男人一動,對方會毫不猶豫地朝他再開第二槍。

    系統發起警報,殺意自四面八方而來。

    蘭瑟邪肆地挑着脣角,從桌下架出了一把MP衝鋒槍,瞬間讓所有人的小動作都縮了回去。

    他們驚愕的目光中帶着幾分恐懼。

    媽的,這傢伙是來真的!

    “我這個人呢,心地善良,理智至上。絕對不會因爲一時的情緒失控而牽累到旁人身上,所以你們大可放心,我不會讓你們死得太痛快、哦不……是不會讓你們死太快的。”

    “???”

    其他人的臉上都是一副“你認真的嗎”的疑惑表情。

    【系統:我都聽不下去了,你也太厚顏無恥了!】

    不理會系統的吐槽,蘭瑟朝着門外打了個響指。

    只見不多時,伏特加就捧着個平板電腦從外面走了進來,看起來早有準備。

    烏丸家族的人紛紛將目光投去,搞得伏特加還挺有壓力的。

    不過想到白天時候蘭瑟的囑咐,他又定下心來,打開屏幕將待放的視頻點開播放。

    只見畫面裏,一個不知道在什麼位置的倉庫,到處都堆滿了標有危險記號的箱子。

    監控畫面突然切到了近處,貼着地面的位置被放了一包很明顯是炸彈的東西,上面還有2分鐘的倒計時。

    中槍的男人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哪裏,激動地捂着傷口站起身衝着蘭瑟怒吼:“你幹什麼?!誰給你的膽子把手伸到我的地頭上來的!”

    他臉色猙獰難看,五官因爲情緒的變化十分扭曲。

    要不是蘭瑟離得遠,他的唾沫星子或許早就噴到了自己的臉上。

    只見平板電腦上的倒計時突然歸到了零,整個倉庫被炸成了一片火海。

    看得出男人心疼了,嘴脣顫抖了幾下。

    不是還有兩分鐘嗎?怎麼突然就炸了呢?

    蘭瑟慢吞吞地將另一隻手裏握着的東西亮了出來。

    那是一枚遙控器,上面排了好幾個按鈕。

    這些人都是人精,只要看上一眼就知道那上面的按鈕數量對應着他們在座的幾個人,頓時都變得緊張起來。

    離蘭瑟最近的一箇中年女人吞嚥了下口水,委婉地說道:“那個……不知道你怎麼稱呼?我覺得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兒聊聊。”

    在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從袖子裏掉下來的袖珍手槍槍口已經暗中對準了蘭瑟。

    可蘭瑟渾不在意,好像壓根不知道危險的存在一樣。

    他朝着伏特加擡了擡手指,於是伏特加就把已經變黑的畫面切了出去,轉到了另一個監控畫面中。

    老女人暫時被平板上的畫面吸引了注意力,尤其是在看到監控另一頭出現的人物時,整個人瞬間崩潰了。

    那裏面竟然是被捆綁囚禁起來的她的情人!

    在男人高大的身軀之後,她的幼子蜷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面前對準他的一杆黑漆漆的槍口。

    “現在是晚上八點整。”蘭瑟擡起手腕看了眼自己的手錶,臉上的笑容燦爛無比。

    “十分鐘後如果我沒有聯絡殺手的話,你的情人和孩子都會被殺掉的喔!”

    蘭瑟瞥了眼她握着槍不停顫抖的手,直搖頭:“現在你還想殺我嗎?”

    這年頭出來混的,就只有這點心理素質怎麼能行呢?

    面對蘭瑟那張賤兮兮的笑臉,老女人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他看了很久。

    最後終於在兩人的視線交鋒裏敗下陣來,主動交出了手裏的槍,垂頭咬着牙隱忍道:“你到底是誰?!你究竟想怎樣?”

    蘭瑟臉上的笑容在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舉起了衝鋒槍對準了天花板一通掃射,激烈的槍聲嚇得所有人都大驚失色,紛紛舉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頂上的吊燈被射斷了銜接部分,整個倒鉤復古式風格的吊燈從高空重重墜落,砸在了餐桌上,徹底將這頓晚餐搞得一塌糊塗。

    等蘭瑟停了手之後,幾個膽子小的人才從餐桌底下鑽了出來,膽顫心驚地看向了蘭瑟。

    男人笑得痞氣。

    “看來你們是安逸的日子過慣了,忘了鬱先生是怎麼死的了。”

    他舉着衝鋒槍,暗色的槍身襯得他那雙手的手指分外修長優美,連粉色的指甲蓋都透着附和他外表氣質的清潤。

    如果忽略他那幾近瘋狂的眼神的話。

    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聲音有點歇斯底里,還帶着點破音——

    “蘭瑟?你是蘭瑟?!”

    當初那個被鬱先生當皮球一樣踹來踹去的傢伙?!

    現場的人無不露出震驚錯愕的表情。

    被議論的本人將下巴搭在了槍身上,露出了一抹嘚瑟的笑。

    “正是在下。”

    他還將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併到一起,抵在額角敬了個飛禮。

    在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蘭瑟將身體向後仰靠去,把腿架在了桌子的邊緣,像個無良又痞氣的二世祖一樣。

    但他那張臉生的好看,清俊中帶着幾分秀氣,讓人討厭不起來。

    “唉,我這個人很念舊的,跟叔叔伯伯大姑嬸子們這麼爲難,我心裏也很不是滋味。”

    蘭瑟故作惋惜地嘆了口氣,手裏的遙控器被他轉得飛快,看得其他人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不過你們也別怪我無情,誰叫你們三番五次爲難我的人呢?這算是一點小小的懲戒,並不過分。”

    蘭瑟的目光在他們的臉上巡掃着,冷下了眼,問道:“在你們心愛的寶貝兒被我毀掉之前,我建議你們還是老實交代的好——”

    “琴酒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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