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兩人的視線對上之後,萊伊才反應過來,後知後覺地啊了一聲。
蘭瑟:“……”
啊什麼啊,有什麼好啊的?
真是豬隊友!
看出了些端倪的貝爾摩德笑了一聲,恰好這個時候玻璃門打開,她率先走在前面,對身後三個男人說道:“走嗎?要是耽誤了正事,恐怕得不償失了哦。”
蘭瑟跟了上去,堪培利緊隨其後,但他的胳膊忽然被萊伊抱着的狙擊槍撞了下,兩人的眼神交匯,無形中閃過了刀劍鋒芒。
“不好意思,我的槍比較莽撞。”萊伊咬着一根沒有點着的煙,淡淡道:“建議最好讓我先走,不然它可能會衝你發脾氣。”
堪培利微微揚起下巴,“黑麥,說話不要那麼囂張。你現在是以叛徒的身份迴歸,還以爲自己能像以前那樣受boss看重嗎?”
萊伊低聲哼笑:“如果不能,也輪不到你來管。”
針織帽先生將狙擊槍故意繞了一大圈然後背在了身上,插隊在他前面,遙遙跟了上去。
堪培利在心裏咒罵一聲。
這羣傢伙,沒一個是好欺負的!
機組矩陣很複雜,地面上還分划着好幾條線,就像是蜘蛛的網一樣密密麻麻且有規律地分佈着。哪根線連接着哪裏的電源、哪臺機器,只有管理着它們的人恐怕才知曉。
幾人到了暗下來的啓動組這邊,琴酒正抽着煙,有些焦躁地轉動着手心裏的打火機。
這時,一隻手忽然從他的掌心裏取走了那隻銀色的打火機,然後將手指搭在了他的手指上。
琴酒稍稍一愣,然後將對方的手緊緊攏住。
貝爾摩德低頭就能看見他倆的手同揣進了一隻口袋裏,大衣的口袋鼓鼓,想也知道那兩隻手在幹什麼。
膩歪死了!
女人不滿地低哼一聲,問道:“早矢,現在什麼情況了?”
先一步抵達這裏早矢出人意料地坐在了這一片區域的啓動主機前,兩隻手正在鍵盤上噼裏啪啦地敲擊着,竟對這些程序的修復工作很熟稔。
他推了下自己的眼鏡框,平靜且快速地說道:“恢復還需要一段時間,你們不要擅自碰這裏的任何東西,哪怕是桌上的一支筆也不可以。”
這時,就聽見呲的一聲。
衆人朝着聲源看了過去,結果就看見萊伊剛把抽完的一支菸按在手邊的桌上給熄滅了。
蘭瑟比了個大拇指,你可真是個勇士!
早矢先生則是罕見地黑了臉,着重地喊道:“萊、伊!”
聞言,針織帽先生聳肩,應道:“好的,我知道了,不會再動這裏的東西了。”
桌上歪曲的菸頭看着分外顯然。
見自己也幫不上什麼忙,蘭瑟暗中捏了捏琴酒的手,低聲問他:“我可以去看看蛋嗎?”
“嗯?”什麼蛋?
琴酒難得地目露疑惑。
就見蘭瑟伸手指了指矩陣最前方的運行艙,滿眼的好奇。
琴酒低聲說:“那個應該是叫‘繭’。”
兩人踱步在光線昏暗的地方,四周都是點點的光亮,像是漫步在星河裏。
繭的外殼被明亮的射燈關照着,散發着淡淡的絨黃色,看起來給人的感覺很溫暖。
蘭瑟問道:“所以我們這次來這個研究所的目的是什麼?”
他一邊打量着繭,一邊問男人。
琴酒將他的手鬆開,站在繭前面,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將實情告訴了蘭瑟。
“組織的構成並不是只有烏丸家族的,蘭瑟。”
“嗯?”蘭瑟正趴在透明玻璃殼外向繭的裏面看去,但當他聽到了這個消息的時候,立刻站直了身體。
他承認自己對組織的認識遠遠不夠,瞭解的可能還沒有堪培利一個外人多。
但是這句信息蘭瑟還是頭一次聽說。
在慢慢消化了這個消息後,他用力地點頭,努力讓自己變得平靜不在意。
“也合情合理,這樣一個龐大的組織,不是一個烏丸家族能夠支撐起來的。雖說可能已經經過了半個多世紀的發展,但規模之大還是令人不敢置信。所以,組織除了烏丸家族,還有其他的世家或者是機構、勢力介入組成嗎?”
“有那麼幾家吧。”琴酒語氣變得深沉了些,“基本上以前惡名昭彰的黑幫黑道,還有家世龐大的家族,都是組織的一部分。你還記得我姓什麼嗎?”
蘭瑟點頭,“黑澤,我還挺喜歡這個姓氏的,不過我更喜歡你的名字。”
他的眼睛太亮了,有些灼目。
琴酒將頭上的黑色禮帽摘下來扣在了他頭上,還把帽檐往下壓了壓。
“我不喜歡。”琴酒低低地說,“這個名字是被拋棄的,我對它並沒有太多的感情。比起真實的名字,我也許更喜歡現在的代號。”
射燈的光線照在他們身上,襯得他們像是偶像劇裏的兩個主角。
他們看着彼此,似乎有很多的話想說,但又什麼都沒說。
過去很久,蘭瑟也只是嗯了一聲,問他:“所以,你要找什麼呢?從你過去的記憶裏。”
“一個答案。”
“人不會將痛苦的事情記得太清楚,以至於時間過去很久之後,這部分回憶也會被抹去。要重新找回來,可以藉助這個重現記憶的程序。”
蘭瑟問他:“找回來,然後呢?是要跟拋棄你的人做出一個了結嗎?還是說,打算繼續跟他們糾纏下去。”
在蘭瑟看來,這完全沒必要。
“蘭瑟。”男人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伸出戴了手套的手撫摸着他的臉頰。
粗糙的皮質觸感從臉上滑過,蘭瑟望着琴酒的眼睛,聽他做出決定。
“我在地獄裏待了三十多年,總要讓他們嚐嚐這是什麼滋味。”
蘭瑟閉了閉眼,“好吧。”
“我會陪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