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瑟站在她的身後,兩手插兜,拂過的夜風將他的銀色短髮吹得凌亂。幾縷碎髮朦朧地遮住了眼睛,也將不爲人知的殺意藏匿。
世良真純猛地轉過身看着他,全身緊繃,垂在身邊的雙手緊握成拳。
“秀哥呢?你們把他帶到哪裏去了?”
“帶?”蘭瑟勾起了嘴角,面露嘲弄,“萊伊他是個手腳健全且有獨立思考能力的正常成年男性,如果不是出於自願,想必應該不會隨便跟陌生人離開。”
他脣角和眼角的弧度,都透着一股邪惡。
“尤其是……像我們這樣生存在黑暗裏的人。”
回想起上次的交手,世良真純不覺有些緊張地繃緊神經,聲音發冷地問道:“那你爲什麼要在這裏等我?難道你想像上次那樣殺了我嗎?”
蘭瑟嗤了一聲,戲謔道:“最先追着別人跑、對人家車子又撞又踹的人又不是我,難道在明知你要殺我的情況下,我還得把脖子乖乖地送過去,讓你砍嗎?”
“那你爲什麼不能反省一下自己,爲什麼會被人家追殺?”
面對蘭瑟的強詞奪理,世良真純惱火得很。
但是她此刻沒辦法對眼前的男人動手,因爲在這黑暗的夜裏,一定還藏着他的那幾個同伴。
事實上,卡慕有事先走一步,萊伊又被蘭瑟支開,所以守在這附近的就只有琴酒一個人。
他在不遠處的黑暗角落裏背光點着煙,菸頭上的星火明滅,象徵着緩慢流逝的時間。
蘭瑟聳肩,厚着臉皮說道:“我幾乎不插手別人的事,你這麼問我,我也很摸不着頭腦啊!不如你來告訴我,究竟是什麼樣的事讓你變得這麼困擾。”
比起那幾個男人帶來盛氣凌人的壓迫感,眼下蘭瑟漫不經心的輕佻姿態纔是讓世良真純感到最生氣的。
她再也不能壓抑心中的憤怒,踮着腳一拳朝着蘭瑟的臉上揮了過去,直衝面門!
蘭瑟側頭躲開,舉起手掌架住了她的手腕,抵擋住了她的意圖掃過來的拳頭。
緊接着,世良真純擡腿橫掃,卻在還沒有徹底提起腿的時候就被蘭瑟擡腳踢中膝蓋,強勢地壓制回去。
兩人乒鈴乓啷地交手,看似不分上下、有來有往,實則世良真純被壓得死死。
她的拳法套路在蘭瑟的面前全都成了空招,不僅會被蘭瑟預判並且將她反制,即便是打出去也都像是做了無用功。
根本,完全,不是眼前這個男人的對手!
世良真純心中一驚,頭上有冷汗漸漸滑落,從額頭流經臉頰,最後順着下頜線的弧度滴落。
她被摔落在地後,急喘着呼吸沒敢再動。
而蘭瑟也蹲在了她的面前,伸手擡起了她的下巴。
在世良真純以爲自己大難臨頭的時候,卻見蘭瑟突然舉起了另一隻拳頭在她面前,手指一鬆,一隻老式的懷錶從裏面掉了出來。
世良真純一愣,“這是……”
“看着它。”
“……”
中性外表的少女臉上露出了鄙夷的表情,眼神裏也透着股輕蔑和不屑的意味。
“你該不會要用它催眠我吧?這個世上如果真的有催眠術的話,所有的人和事就會變得麻煩又複雜了。”
聞言,裴昭點頭:“你說得對,所以我只是想讓你看看這隻表,問問你有沒有見過它。”
但就在她說完這句話之後,她的眼神開始恍惚,瞳孔渙散,精神力逐漸無法集中。
當蘭瑟捏着她下巴的手一鬆開,世良真純的身體就軟軟地坐在了地上。
就一個高中女生來說,這樣的狀態可是很危險的。
這時,琴酒也將菸頭銷燬,從黑暗中走出來,站在了蘭瑟的身後。
“你要來問嗎?”蘭瑟扭頭看向了男人,“我只會殺人,不會審訊。”
琴酒嗯了一聲,高冷得很。
於是,蘭瑟側身給他讓開了位置,站到了旁邊伸手放在嘴巴下面哈了幾口熱氣。
這個磨人的冬天什麼時候纔會過去呢?
春天嗎?他也不太喜歡,畢竟春天是個萬物復甦的季節,連同那些生長在陰暗角落裏的黴菌也會慢慢成熟。
天越是暖和,就越適宜蟑螂和老鼠這樣骯髒的東西生存。
以後每天都要跟那些噁心的傢伙們打交道嗎?
蘭瑟嘆了口氣,突然懷疑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目的到底是爲什麼了。
黑夜逐漸變冷,在店裏已經結完賬的高中同學們從烤肉店裏走出來,一男一女的影子在店門口的燈光前被拉得很長。
“世良同學去哪裏了?怎麼去這麼久啊?”
“誒?地上怎麼躺着個人啊?”
“該不會又是屍體吧?”
兩人想起了今天在店裏發生的事後,不約而同地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後背的汗毛直豎。
不過看黑暗裏的輪廓,似乎有點眼熟。
男同學擦掉了眼鏡片上哈出來的霧氣,仔細看了一眼那個人影,不禁有些懷疑地說道:“那個人……會不會是世良同學啊?”
“啊?”
兩人走近了一看,果然就是她本人!
這個時候他們也忘記了害怕,小春撲到了世良真純的身邊,開始嚎啕大哭起來:“世良同學!你怎麼會遇上這麼倒黴的事呢?嗚嗚嗚……偵探原來是這麼危險的身份嗎……你不要死,我還沒有聽你——”
“呼……”
躺在地面上的女高中生突然打起了呼,還就地翻了個身。
她的兩個同學面面相覷。
男同學無語:“怎麼會有人在大街上睡得這麼沉啊?”
“真是的!嚇死我了!”
“我們把她送回家吧?對了,你知道她家在哪裏嗎?”
“問問毛利同學吧,她們走得很近,應該會知道……”
直到親眼看着兩個高中生把世良真純擡走,藏在黑暗中的影子才暗暗撤離。
回到了安全屋,蘭瑟兩腳一蹬,脫掉了鞋子衝進了浴室,洗完澡就往牀上滾。
惦記了大半天的睡覺,真要入睡的時候,卻怎麼也睡不着了。
他看着從進門之後就一直坐在椅子上抽菸的琴酒,刻意地乾咳兩聲,伸手拍了拍自己身邊的空位置。
結果琴酒像是沒看見似的,起身去了書房那邊。
蘭瑟:“???”
他變了!自己已經對他沒有吸引力了!
【系統:這集我看過,下一章他就該變渣男了,完事之後追妻火葬場……】
閉嘴!
蘭瑟沒好氣地倒在牀上,用被子悶上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