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節奏和律動的搖滾樂在整個昏暗卻寬闊的空間裏隆隆作響。
低音炮的音響轟隆隆地在他們的耳邊響起,震得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
蘭瑟有些不適地皺起眉頭。
環顧四周,幾乎都是晃着腦袋在舞池裏羣魔亂舞的人。
他們高舉着雙手,像是經過了什麼洗腦的儀式,口中共同呼喊着同一個名字。
聽起來,應該是某個人的人名。
“這就像是末日時代裏受到大喪屍洗腦的小喪屍,他們只能記得大喪屍給他們下達的殺人命令,笨拙的嘴巴只會重複着那一句話。”
蘭瑟的臉上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他問琴酒:“我們到底是來找誰的?”
琴酒說了一個名字,居然跟這裏所有人呼喊的那個名字一模一樣。
蘭瑟一愣,然後扭頭跟波本說:“完了完了,他被這些沒有腦子的喪屍同化了,如果他一會兒咬我的時候,你一定要救我!”
背景音太吵,波本壓根聽不清他在說什麼,只能看到他一張一合的嘴巴。
於是,波本從身上掏出了一把手槍,環顧四周後,將槍口對準了那些安裝在天花板上的內嵌音響,砰砰開了好幾槍。
在尖銳的聲響像警報似的拉長了調子嚎叫後,地下酒吧的這些人也終於聽到了槍聲,紛紛害怕得抱住了自己的頭,然後蹲在了地上。
其中還夾雜着女性的尖叫聲,以及人羣驚慌時的嘈雜聲。
琴酒有些滿意地斜睨着波本,隨後將目光掃向了那個在酒吧高臺上放歌的DJ。
那人的身材很是高挑,在這種昏暗的環境裏還戴着墨鏡,屬實有點裝逼。
而等酒吧裏的燈光打開後,蘭瑟才勉強看清了這人的裝扮,然後備受震撼。
“他那是什麼髮型?腦袋上放了幾條海蔘嗎?”
蘭瑟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眼睛裏全都是戲:“那雙嘴脣……從哪兒偷來的紅腸?都不用塗口紅,真是方便。”
一旁的波本默默握緊了手裏的槍。
他不怕那個被蘭瑟評論的對象,而是怕蘭瑟的嘴巴太損,招惹對方連累到自己。
回想了下剛纔人羣和琴酒都叫着同一個名字,蘭瑟這才反應過來。
“怎麼?原來這小子就叫pinga嗎?”
蘭瑟好像明白了什麼。
pinga也是一種酒的名稱,來源於一種巴西蒸餾酒,和朗姆是同樣的原料。
這麼說來,這個傢伙應該就是朗姆的人。
蘭瑟的聲音不算大,但是在背景音樂驟停後,又鴉雀無聲的酒吧裏,清楚得幾乎每一個人都可以聽見。
只見這個傢伙從打碟的設備後面走了出來,翻身跳下了高臺,最後穿過人羣來到了琴酒的面前,望向他們三人的眼神很是狂放不羈。
蘭瑟看着剛剛被自己形容爲海蔘頭的髮型,低聲喃喃道:“髒辮啊,雷鬼……”
“眼光不錯,看來我們有着同樣的嗜好。”對方摘下了墨鏡,跟蘭瑟飛去一個wink。
這個飛眼差點把蘭瑟送走。
給他噁心壞了!
“好久不見啊琴酒,你一出現就來砸我的場子,我們一向井水不犯河水。這麼做,有點不合規矩吧?”
雖然琴酒在組織內的地位不低,但是眼前的這個傢伙對着琴酒有着很濃的敵意。
作爲率先挑釁的那一方,琴酒微微低頭,用禮帽的帽檐遮去了大半張臉。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像是料到他們會有事求自己,pinga扯起他那雙厚厚的嘴脣笑了聲,說了句聽不懂的外語,就轉身朝着某個方向走去。
酒吧裏,所有人都在看着這一幕,更有人竊竊私語,應該是在討論他們的身份。
要知道,能來這個酒吧的人都不是什麼簡單的貨色。
地下酒吧很有八十年代的頹廢復古風格。
用油漆噴罐畫滿了塗鴉的牆邊靠着一隻老舊的釀酒木桶,只見pinga將那隻木桶上的某個機關按了下去,隱藏在牆體裏的門就打開了。
蘭瑟看着門邊塗鴉的痕跡,微微扯了扯嘴角。
“藏得可真好。”他低聲說。
波本打量着周遭的環境,解釋道:“這裏看起來像是以前留下來的地下室,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經常發生地震的地方爲什麼要建地下室呢?就不怕被埋在裏面?”
“操的心還挺多……能建這種地下室,多半是用了防震的材料。”
門打開,後面是條長長的走廊。
這條走廊上的燈光詭異,不是紅就是綠,怎麼看都透着一股森森陰氣。
直到最前面的pinga將拐角處的一扇門打開,順手按亮了裏面的燈,才終於顯得正常了些。
“想不到你也有來找我的一天,琴酒。”pinga穿着一身黑色的皮衣坐在了房間裏的椅子上,翹起了二郎腿,渾身上下寫着叛逆兩個字。
而組織裏個性鮮明的成員不在少數,琴酒並沒有將他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放在心上,而是向他質問:“萊伊的事,你知道多少?”
pinga做出一副聽不懂的樣子,聳肩道:“萊伊?什麼萊伊?”
琴酒微微擡起頭,帽檐也跟着上揚,露出了那雙陰鷙的眼睛。
一瞬間,pinga像是被壓制住了,全身都有種緊繃感。
就這樣眼神對峙了很久,pinga率先開口。
他冷嗤一聲:“你是說,那個因爲暴露了自己身份而滾回去當FBI的黑麥威士忌?當初不正是你識破了他的身份碼?琴酒,現在你來找我問他的下落,會不會找錯人了?”
只聽琴酒冷漠道:“我有問你,關於他的下落嗎?”
“什麼?”pinga臉色一變。
身後,波本也勾起了嘴角,“他只是問你知道多少萊伊的事,又沒問你萊伊人在哪兒。你這樣說,算不算不打自招呢?”
無端入套,pinga自然不會服輸。
他冷着臉說道:“就算我知道,那又怎麼樣?你們憑什麼認定我會告訴你們呢?”
這時,琴酒扯起嘴角,露出了惡魔般的微笑。
“你承認你知道就好。”
他的手裏多出了一隻金色的懷錶,像魚餌一樣吊在髒辮男人的面前時,對方並沒有放在心上,還反過來嘲笑琴酒。
“你從哪裏學的蹩腳催眠術?該不會以爲這樣就能催眠我……吧?”
他的理智逐漸飄走,腦袋一沉,墨鏡掉到了地上。
琴酒將懷錶收起,大拇指的指腹在錶殼輕輕摩挲着。
“波本,你來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