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認知裏,只有危險的物品失去了它本身應有的效用,才叫真正的消失。
顯然,這種觀念並不適用於當下的情形。
這顆炸彈要是一爆炸,那恐怕萊伊碎得連渣渣都沒有了。
在波本努力拆彈的時候,蘭瑟沉思了片刻,拿出了支錄音筆,像採訪似的遞到了萊伊的嘴邊問道:“你有沒有什麼遺言要交代的?”
萊伊垂下去看着波本的一雙眼皮微微擡起。
“我覺得你死掉的概率一半一半,所以說,萬一你有什麼遺產還沒有處理的話,我覺得我可以幫你代爲安置。”
“當然啊,你的家人我是不會幫忙照顧的,這個要看他們自己的造化,我不去找他們的麻煩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萊伊眼眸一閃,“那麼,我的男朋友……”
他脖子上的項圈一緊,金髮的男人擡頭瞪他。
蘭瑟佯作沒看見,一本正經地說道:“既然我們是兄弟,那你的男朋友也就是我的男朋友了,以後我一定會幫你……”
話還沒說完呢,他就感覺到有兩股殺氣從前後不同的方向夾擊而來,於是蘭瑟默默閉上了嘴,站到一旁充當起了空氣。
這種液體炸彈並不好拆,得虧萊伊硬挺着身體沒有讓任何一方的液體從中間融合到一起。
因爲只要兩種炸彈液體一接觸,無論倒計時結束與否,這顆炸彈還是會產生爆炸。
看了眼萊伊艱難維持的姿勢,蘭瑟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頭,主動開口道:“要不然,我幫你把那兩根鎖鏈解開吧?雖然拆彈不是我的強項,但是要解鎖的話,我想我應該還是可以……”
“沒關係。”
雖然萊伊的聲音有點微弱,不過他的語氣卻出乎意料地堅定。
“我現在的身體平衡可是全靠這兩根繩子來維持,如果你貿然解開的話,我不確定我是不是還能維持現在的樣子。”
蘭瑟哦了一聲,又仔細打量着萊伊現在的樣子。
好像啊……
好像被釘在十字架上的耶穌,以一種悲憫的姿態,憐愛地看着世人。
突然,蘭瑟聽到了琴酒哼笑。
他耳朵一紅,斜眼看去,“我只是隨便一想,我當然知道他們兩個簡直是風馬牛不相及。但,那個畫面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幅畫,一個藝術品……”
“當然。”琴酒起身後,將手邊的煙掐熄滅,扯着嘴角嘲弄道:“如果他能死在這裏的話,那麼這個藝術品也就完成了。”
蘭瑟:“……果然,你是懂藝術的。”
終於,一直負責拆炸彈的波本終於忍不住炸毛:“我說,你們兩個與其有空在那邊說什麼風涼話,還不如過來幫我一把。”
蘭瑟聳肩:“我不是說了嗎?我不太懂炸彈的事情嗎?這種事,我看也只有琴酒能夠幫你了吧。”
本來琴酒也等得有點不耐煩了,他從箱子裏找了個趁手的工具,繞着萊伊走了一圈,然後上手幫忙拆兩邊的液體儲藏裝置。
“拆掉的話,炸彈就會失效,這不是很好解決嗎?”
“但是如果你貿然動它,而讓兩種液體碰到一起的話,我們就都玩完了!”
啊,這三個人真的是一點都不和啊……
萊伊難得充當起了勸架的和事佬,說道:“我倒是覺得不錯,殉情也是件很浪漫的事,你覺得呢?波本。”
他每次叫波本的時候,語氣和音調也好,都充滿了極致的曖昧。
有種成年人調情的感覺。
蘭瑟臉頰一紅,眼眸子亮晶晶的看着他們兩個,還蠻期待接下來的發展。
不過沒過多久,這兩個嘴巴上吵鬧的人就一起合作把炸彈給……
觸發了。
“啊!不好!”
安室透眼看着兩股液體即將進入同一個容器當中時,急得下手剪斷了手上扯着的紅線。
倒計時也開始加速了。
“可惡!怎麼會變成這樣?”
萊伊倒是很平靜:“看來我們的確是要殉情了,想想最後的幾秒時間裏能說點什麼吧?”
“零君。”
波本:“……你這,混蛋!”
眼看着兩種含着不同爆炸物液體即將融合,波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而下一刻,一隻修長的手貼在了那隻項圈上,只見那上面一瞬間有冰霜覆蓋,很快就將項圈和裏面的爆炸物凍住了。
“哦?冰圈項鍊,真不錯。”
萊伊終於站直了身體,稍微活動了下自己的四肢,艱難道:“現在可以幫我把這兩條鎖鏈拆掉了嗎?”
“當然。”蘭瑟用了一把奇怪形狀的鑰匙,從鎖眼裏面掏挖了很久,然後就聽見咯噔一聲,萊伊的手從鐵圈中滑落着掉了下來。
琴酒很快反應過來,蘭瑟是用了系統給的道具卡。
不過波本的表情就有些精彩了。
他看向了那幾個人,神色很是詫異,他們好像對於炸彈被無端凍起來這種事,沒有感到任何的驚奇。
“蘭瑟,你剛纔……”
波本想詢問些什麼,但被蘭瑟搶先截斷了話頭。
“我會魔法。”他表情嚴肅,一本正經,看得波本很是無語。
可能是波本臉上的我不信那三個字太過明顯,蘭瑟只好轉移了話題:“我們先把萊伊帶離這裏吧,如果炸彈真的要在這裏引爆,那才問題大了。”
“嗯。”
要帶着萊伊離開這裏並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琴酒不會幫忙,蘭瑟雖然躍躍欲試,不過他還是將這個體力活交給了波本。
“他是你男朋友,你不會指望我們兩個來救他吧?”
波本:“……”
順着原路返回,波本的行動艱難許多。
不過當他們從原來的大井蓋爬出去的時候,卻看見一個人影就站在地下管道入口的附近。
臉上還戴着一副黑色烏鴉的面具。
同時,銀色手槍的槍管對準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