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紹一下,這位是新來的知青公儀韜,以後就是我們小院的一員了,家明喫完飯去把你房間收拾乾淨,他跟你共用一個房間。”
“啊~他?咱們不是還有一間空房嗎?我幫他把那間收拾出來吧。”
林珍娜‘啪’的一聲把水杯拍在桌上,怒道:“陸家明,我給你臉了是吧?
誰給你的勇氣敢反駁我的話?讓你幹什麼就幹什麼,別忘了你的身份!”
陸家明聞言臉色騰的一下紅了,渾身繃緊,一雙手攥得死死的,泫然欲泣的模樣讓桌上大半的人變了臉色。
“聽見我說話了嗎?再有下一次,你就給我滾出去,我不養閒人,更不養白眼狼。”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看他金貴,跟我住怕委屈了他。”
陸家明的想法很簡單,簡單到說話沒過腦子,看公儀韜斯斯文文,一身白襯衫小皮鞋的,就覺得跟自己住不合適。
再說了,由奢入儉難。
住了這麼久單間,又是新房子,誰還願意跟人合住啊,更何況也不是沒有別的房間可以住。
想着林珍娜平時脾氣雖然不好,但還是很好說話的,就直接張口提了客房的事情。
“把嘴給我閉上!他確實金貴,但你沒資格評論他,最後提醒你一次,從今往後我說什麼就是什麼,反抗我的後果你應該知道。”
陸家明突然想起來自己的父親,還得靠林家的關係才能在醫院安排到牀位,每個月父親喫的藥,也是林珍娜媽媽給開的。
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我錯了!珍娜...不,林同學,求你原諒我一次,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高棟樑見他低聲下氣的求人,頓時正義感直衝腦血栓。
“哎,老陸,她囂張跋扈,你不能向惡勢力低頭啊!”
說着,還瞟了一眼林珍娜,陰陽怪氣的說:“有些人平時就愛剝削壓迫你,你還總跟我提什麼同學情,你看看,這是把你當同學嗎?
這分明是階級敵人,我們要堅決制止這種資本家剝削人民的反動派行爲!”
林珍娜一筷子扔到他臉上,高棟樑又要犯渾,肖弋卻提前預判了他的動作,腳下一動,一個絞殺就給他按在椅子上死死不能動彈。
“老高,你太愛多管閒事了,嘴上沒個把門的,遲早有天要喫虧。”
“不是,我哪多管閒事了?你看看她給老陸欺負的,我們是革命同志......”
“只是人民內部矛盾,你少上綱上線的,偉人說了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
“你向着丫,不向着我是吧?”
“你要是不想喫咱倆就回屋,上了一天工,我挺累的。”
肖弋轉過頭跟公儀韜說:“同志你好,我是肖弋,歡迎你來到朱家坎兒大隊,我們今天干的活有點多,先回屋休息了,你們慢喫。”
說完拽着高棟樑就要走,他還不樂意,可架不住肖弋態度強硬。
林珍娜臉色更黑了,不等兩人走出廚房就說:“你別介意,他們只是在我這搭夥的,這院子我說了算。”
兩人腳步同時一頓,最後還是肖弋反應過來,繼續把高棟樑拽離了廚房。
公儀韜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好。”
“你旁邊那個是陸家明,也是我同學,以後有什麼不懂的叫他幫你。”
“他們倆是林家的外戚?”
“不是,就是花錢僱的同學。”
公儀韜有些疑惑,按說他們這樣的人家要辦什麼事,都會優先選擇外戚的孩子,或是家生子,最靠譜的是奶媽的孩子和母親的陪嫁。
她下鄉這麼大的事,林家怎麼放心只讓兩個同學過來陪他?
關鍵,這兩個同學看上去除了好拿捏,沒有任何優點。
兩人的對話雖然沒什麼特別的,可還是讓趙露西和陸家明聽出一身冷汗,原以爲新來這人只是個有錢的男知青,但這麼一聽,兩人好像還是舊識。
也對,林珍娜哪裏是會因爲對方願意付房租,就讓陌生人住進來的啊。
陸家明懊惱不已,下鄉以來日子過的太舒服了,時間一長就真當自己是來當知青的,忘了沒有林珍娜自己屁也不是的事實。
更忘了自己和趙露西只是她名義上的同學,實則一個是長工,一個是保姆,連她們林家家生子都比不上。
“特地給你準備的本幫菜,嚐嚐看合不合胃口,別讓不值得的人影響了你的心情。”
“想不到,你還會燒菜呢?”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你走的時候我還不會彈吉他呢,現在會了。”
“你不是學了小提琴,爲什麼又學吉他?兩種樂器演奏方法不同,隔行如隔山多辛苦呀。”
“喜歡就學了唄。”
林珍娜在心裏小小的竊喜了一下,其實原主不會彈吉他,吉他是她大二那年跟前男友學的。
故意這樣說,就是要一點一滴的讓他知道,自己不是他印象裏小時候的那個自己了。
等將來他見到林家人,也會以自己的話先入爲主,多一個盟友就多一分安全感。
“對了,我那間客房不是不願意給你住,是有別的用處。”
“沒關係,我住哪裏都無所謂的,而且這是你的房子,你想讓誰住就讓誰住。”
林珍娜微微一笑,反手在心裏給他點個贊,不虧同爲資本家的孩子,說話一點就透。
這下更加確定要跟他做朋友的想法了,連白斬雞唯二的雞腿都分給他一隻。
陸家明食不知味,心裏後怕的很,剛剛他們的話分明是在暗示自己剛纔說錯話。
先是讓他誤會了林珍娜有房不給他住,再是提點自己,不要忘了房子是人家林珍娜的,更別生出反抗她的心思。
想到這裏,他連飯都不吃了,趕忙回屋收拾自己那個豬窩,準備掃榻相迎新來的祖宗。
“娜娜...”
“你還是喊我珍娜吧,大家都這麼叫。”
“行,那你還能叫我韜韜嗎?”
林珍娜對上他布靈布靈的大眼睛,汗毛都立起來了。
“要不,私底下叫?”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