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班主任拎着林珍娜提供的錄音機和磁帶來到階梯大教室。

    “同學們矚目,以後我們每天的早課用30分鐘的時間來練習聽讀和口語。”

    說着她把機器連上電源,這個年代國產的錄音機,和收音機都是那種堪比行李箱笨重的大傢伙,但林珍娜的索尼不一樣,只有一本新華詞典大小。

    報英語專業的,除了被調劑過來的那些,幾乎家裏都有些背景或者海外關係,打着將來進外交部或是出國留學的主意。

    有個別認出這東西的同學,小聲的討論着學校真有實力,這東西有多貴云云。

    “這臺機器,是我們班的林珍娜同學友情贊助給大家使用的,讓我們爲林珍娜同學的無私奉獻鼓掌~”

    掌聲稀稀拉拉的,班主任一看就知道這幫孩子在想什麼,於是主動帶頭鼓掌,這才讓班裏的氣氛好起來。

    “當然了,錄音機還是林同學的,大家在使用的時候要愛惜,如果損壞了是要照價賠償的。”

    穆靜敏已經不是第一次當班主任了,在之前帶工農兵學生的時候就已經見了很多的牛鬼蛇神,知道這幫孩子們在年齡的包裹下,藏着怎樣自私又惡劣的心思。

    所以用不着林珍娜提醒,她自己就先把白臉紅臉都唱了。

    錄音機裏流淌出標準的倫敦腔英語對話,中間穿插着漢語的解釋,比京大目前現有的所有英文教學磁帶都要好。

    大家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林珍娜提供這樣的便利,給學習帶來了多大的方便。

    等下了早課,林珍娜終於知道昨天的奇怪氛圍是因爲什麼了。

    這屆學生來自天南地北,年齡差異巨大,社會閱歷也是十分豐富。

    有知道學校運作模式的,知道馬上要選班長,就動了私下拉票的心思,而且這麼想的人還不止一個。

    班裏目前是三個人競爭力最大,一個是京都當地的官二代,一個是軍區大院出來的姑娘,另一個是革委會主任的獨生子。

    官二代思想簡單,打官腔、畫大餅、晚上放學不洗漱,挨個寢室遊說男同學給他投票。

    那姑娘也是差不多的路子,倆人一個攻略男同學,一個攻略女同學。

    可惜事與願違,在哪都有反骨仔。

    尤其是小地方來的勞苦大衆,見你過的比我好,又只肯給些小恩小惠,怎麼可能打動他們,收完好處反手就是一個背刺。

    於是讓革委會主任的獨生子撿了漏,他最擅長煽動人心那一套,就這樣慢慢也收穫了不下七八個同學的支持。

    總共33人的班級,被分成了詭異的四個小團體,之所以詭異,是因爲第四個團體只有林珍娜自己。

    她不住校,就間接失去了重要的消息來源。

    那三夥人一直試圖拉她入夥,畢竟她可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得她就意味着得人心。

    奈何她早上踩點進教室,中午打鈴就玩消失,晚上放學更是直接走人,連晚課都不帶上的。

    結果今天一大早,班主任來了這麼一出,這不明擺着要讓所有人都得了林珍娜的好處。

    自從她在開學典禮上一曲成名,儼然有了校園明星的架勢。

    她既是新生代表又是高考狀元,這幾天沒見她主動接觸同學,還以爲她對選班長這事不感興趣呢。

    沒想到,她直接來了一招釜底抽薪,把班主任給搞定了,那大家還玩個屁呀。

    今天的晚課不能請假了,因爲今天公佈摸底考試的成績。

    午後,兩個老師拿着幾卷大紅紙,和一小盆漿糊,穿過操場來到教學樓下的公告欄。

    林珍娜遠遠的看見了,就提前過去佔了個好位置。

    結果正如她所想,年級第一還是她,而且考了397的高分,比高考還多4分呢,落下第二名整整5分,是當之無愧的學霸。

    “嘖嘖嘖~又是語文拖後腿,煩死了!”

    她的嘀咕聲很小,卻精準的傳入了她身後來看成績的另一個男同學耳朵裏,對方顯然認識她是誰,也驚訝於她對自己成績的苛刻要求。

    他就是全校排名第二的那人,考完試還信誓旦旦的說自己考得很好,不料竟然差了5分之多。

    要知道這裏可是京大,差一分,大榜都能差出五十名去。

    按說他這成績,如果沒有林珍娜,那驕傲是應該的,可問題就是林珍娜實在考的太好。

    最扎心的是以後都不會有這樣的全校聯考,往後的期中和期末考試,都是各個專業的自主出題,各排各的名次。

    也就是說,林珍娜的成績將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而他將作爲永遠的萬年老二,再無翻身的可能。

    “林珍娜~”

    “肖弋?你也在啊,你考的怎麼樣?”

    肖弋換了身新的將校尼,這件是藏藍色的,很像後世的設計師款廓形大衣,反正比之前那件軍綠色的好看。

    他指着右邊的位置說:“那呢,總分311,排名都到一百五十開外了,不像你,你真厲害!”

    林珍娜聽出他的恭喜裏面,藏着濃濃的自卑。

    可她又不是聖母心,纔不會浪費時間安慰他,當務之急,是利用他儘快把房子買了。

    “咱們到那邊說幾句話吧。”

    “好啊。”

    林珍娜在前頭走,肖弋伸出兩條胳膊護着她身體兩側,生怕擁擠的人羣裏,來個莽撞的把她給磕碰着。

    肖弋的哥們兒見他倆擺出類似擁抱的姿勢,一個勁兒的在後面起鬨,臊的肖弋臉色通紅。

    林珍娜只當他是在人羣裏擠熱了,走到人少的地方直接開口。

    “我想買房子,離學校越近越好,最好是上下水都有的精裝小洋樓,你打聽到的房子裏有這樣的嗎?”

    肖弋想了想,忽然一棟被遺忘的房子被他從記憶深處拽了出來。

    “還真有!但是那房子過戶有點費勁。”

    “怎麼講?”

    “就在咱們學校往北走大概一里地左右,有個三層獨棟,還帶小花園的房子。

    那個房子的原房主是個軍閥,很早就跑到寶島去了,只留下一個親信幫着看房子,那人連看房子帶住,全家人都在那裏生活。

    直到去年,房子原主在寶島的後人來過一趟想把房子收回去,跟相關部門協商了半年多,終於是用房契把房子過戶回來了。”

    “我懂了,房主想賣,但鳩佔鵲巢的人不想走,所以才一直沒賣出去對吧?”

    “的確,老一輩的人走了以後,兩家人的連接紐帶可以說就徹底斷了。

    新的房主想賣房無可厚非,但對那家人而言,那棟房子承載了他們半生甚至是一生的美好回憶,他們不想搬走也有情可原。”

    林珍娜眉頭一皺,髒話差點罵出口,深吸了幾口氣纔對他說。

    “首先,在那個年代能被留下看房子的,要麼是真的親信,要麼是可有可無連帶走都嫌累贅的人。

    假設是第一種,那他和他的後人鳩佔鵲巢就是忘恩負義。

    如果是第二種,那就是人品惡劣,明知道房子不是自己的還要霸佔,這種行爲是犯法的。

    你有時間在這同情他們,不如幫我約一下那個房主帶我看房,如果合適我着急要買的。

    另外,故宮邊上的四合院我也想要,離故宮越近越好,房子佔地面積越大越好,有三進的要三進,有二進的要二進,多多益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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