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林珍娜說不出話來卻急着錄歌,家裏急着想跟她通個電話問問具體怎麼回事也不行,只能整天發越洋電報。

    既沒時效性,效率又低,可給林珍娜急壞了,覺得這樣浪費時間就是浪費生命。

    可這個年代的通訊確實如此,明明有手提電腦,發明了辦公用的臺式電腦,但運行速度,能讓任何一個後世的人卡到哭泣。

    手提電話還沒正式民用,座機又有限制。

    近距離溝通基本靠吼,遠距離溝通只能靠等,一切都在等待中變得隨緣和看開。

    林珍娜算是徹底體會了一把什麼叫過去車馬慢,一生只夠愛一人。

    她來香江快一個月了,一次都沒和肖弋聯繫過。

    因爲打越洋電話要提前去郵局申請,只有工作日才能打。

    發越洋電報更是要等三天才能收到,而且每個字都超級貴,貴到讓肖弋這個剛剛參加實習工作的小青年肉痛不已。

    主要也是林珍娜走之前特意交代過,不要因爲自己去了外邊,給他的工作產生什麼不好的影響,反正很快就回來了,沒必要浪費那個錢。

    就這樣一直熬到林珍娜嗓子好了,把歌錄完,才訂了機票啓程回家。

    這首《感恩的心》用途極廣,現在就把版權註冊上,將來誰想用都得付錢,以後每年光是所有歌曲的版權費,都夠她多買一棟房子的了。

    也虧了耽誤這麼長時間,竟然讓她全程參與了聖約翰救傷會舉辦的慈善晚宴,看着桌上一壺壺檸檬水和小餅乾,她真的相信這場晚宴真是爲了慈善而舉辦的了。

    雖然籌到的錢不多,但是人家免費出了醫療團隊呀,這纔是最大的收穫。

    爲了給這些人辦手續,她買了直奔虹橋的機票,這事兒在京都其實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但是沒辦法,她在京都根基尚淺,還是回林家辦起來比較方便。

    而且借林家的人脈辦這件事,也能給林家增加政績,不管林家人裏從事哪行哪業的都能多少沾沾光。

    尤其是林有爲這個副市長,最近兩年他始終想再往上走一走,他有個同事,原本是同事,現在是頂頭上司了。

    據小道消息說,對方很有可能要進京,更是下屆那個位置強有力的競爭者。

    這林有爲能甘心嘛,誰有正的願意當副的,能當京官還留在地方啊。

    可他想往上走,也得有門路不是,老爺子不看好他年紀輕輕就好高騖遠,老太太聽了老爺子的勸,始終沒動用人脈給他疏通進京的路。

    原本最大的指望林珍娜也因爲林唸的事跟他離了心,甚至過家門而不回,一年到頭都不打電話回來,幾遍打電話過去,基本上不是林威接,就是六嬸接的,連聲音都沒聽到過。

    讓林有爲和林母的內心飽受煎熬,尤其一看到林念哄孩子時幸福的笑臉,這種煎熬就彷彿被無限放大。

    日久天長,原本以爲能重新開始的一家人,變得相看兩生厭。

    林母甚至動了幾次要趕林念夫妻出去單過的念頭,可林唸經此一劫徹底醒悟了,他深知自己以前的一切都是林家給的,如果離開林家,那他將變得一文不值。

    連妻子的孃家,也不會對自己有好臉色,沒準還會因爲他失去林家的庇佑,而讓妻子跟自己離婚改嫁,換取更多的利益。

    所以林念在家裏伏低做小,一旦發現母親有要趕走自己的念頭,就學着古文裏的‘色愈恭,禮愈至’,尤其擅長動搖林父的惻隱之心。

    靠着這些,林念還和妻子繼續生活在小洋樓裏。

    只不過,偶爾會聽到母親在妹妹空蕩的房間裏放聲哭泣時,還是會後悔自己當初的鬼迷心竅。

    但比起這些,他更在乎自己過的好不好,只要自己過的好,那纔是真的好。

    林家人看似和諧友愛的光環之下,藏着的其實都是一樣的生性涼薄。

    林有爲厚着臉皮回了趟老宅,就爲見上林珍娜一面,可惜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林珍娜自打回來,就跟着老爺子進了書房,期間叫了老大林有賢進去,直到晚飯都是讓人送進去的,一直在談事情,聽不着也進不去的。

    林家人都知道,老爺子的書房是家裏非招不得入的禁地,林有爲乾着急也沒辦法。

    等三人聊完出來,很明顯林有賢紅光滿面,老爺子眉眼帶笑,林珍娜困的直打哈欠,隨便喝了幾口魚丸湯就回房間睡覺去了。

    不過這件事要想做成,繞不開林有爲,所以老爺子也沒打算瞞着他,只是想再挫挫這個小兒子的銳氣,免得他背靠自己這棵大樹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林有爲最近那些小動作,可一點都沒逃過老爺子的眼線,還想跟那人鬥一鬥呢,也不看看人家本來就是京都出身的,在淞滬待久了,還真以爲人家是淞滬的啊。

    老話說隔行如隔山,隔着一座城,也跟隔着山差不多了,更何況那座城是國家的首都京城。

    有些夢不要隨便做,做了也不要隨便當真,當真了也得量力而行。

    老爺子現在就是在重新教林有爲,什麼叫量力而行,什麼叫認清現實。

    聽完這些,林有爲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不可置信的問:“爸,那丫頭真的弄到了一百萬港幣的糧食,和三十萬港幣的牛肉,就爲捐給災區?”

    老爺子恨鐵不成鋼的說:“你這個格局啊,太小!你說說你針鼻大小的格局你能成什麼事?你是不是在想,如果有這麼多錢,這麼多糧,你能把淞滬的經濟報表做的特別漂亮?”

    “咳~爸,我哪有~”

    “阿拉是儂老子,儂撅起屁股,阿拉就知道儂要拉什麼樣的屎!

    我警告你,把眼光放得長遠一點,不要只想着你自己,林家也是你自己的林家!”

    話音剛落,林有爲敏銳的感覺到身旁的大哥也向自己投來不友善的目光,那感覺有如針刺在背。

    長兄如父這句話,說的是真的,可父愛如山倒也是真的。

    有一個當兵多年的親大哥,是一種怎樣的體驗,沒人比他更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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