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蛋，敢偷你王五爺的錢，我打死你！”
說罷，男人撿起地上的棍子，對準地上男孩子的腿，“砰”的一聲巨響打下去。
葉晚晴甚至聽見了骨頭斷裂的聲音。
旁邊的布莊老闆似乎對這種事情司空見慣了，對葉晚晴說：
“美女，別看了，這是衚衕裏的小混混王五，在這片住千萬別得罪他。”
葉晚晴若有似無的點頭，她初來乍到，也不想惹麻煩，繼續挑手上的布樣子，但是卻被那邊的動靜吸引。
王五一隻腳踩在男孩子的頭上，惡狠狠的說：“臭小子，你叫我一聲爺爺，把我的鞋舔乾淨，我就饒了你怎麼樣？”
男孩擡頭眼神倔強的看着他，“呸”的一聲，一口唾沫吐到王五的臉上，嘴角不屑的笑容，“孫子，叫你爺爺幹啥？”
“媽的！老子打死你！”
下一秒，王五拎起地上的棍子，對着男孩就是“哐哐哐”一頓拳打腳踢，甚至腳踩在男孩的手指上來回碾。
男孩子硬是撐着不肯服一句軟，葉晚晴有些看不下去了，餘光瞥見一旁巡捕，連忙叫住他們。
“兩位大哥，你們看那邊有人打架。”
巡捕一把手將她推開，“去去去，沒事別多管閒事。”
葉晚晴也不氣，從包裏掏出一塊錢，塞到巡捕的手裏，笑着說：
“官爺，打得這麼厲害，鬧出人命來也不好，你說是不是呀？”
巡捕捏着手裏的錢，態度立馬轉變了，“姑娘說的說，青天白日的，鬧出人命多不好。”
說罷，巡捕走了過去，拉住還要繼續打人的王五，“王五，差不多行了，人都快被你打死了。”
王五嘴裏不乾不淨的繼續罵道：“王八羔子，我打死他！”
巡捕語氣冷了下來，“你差不多得了，巡捕房剛下的命令，最近正愁着沒案子，你鬧出了人命，少不得進一趟巡捕房。”
王五這才肯罷休，罵罵咧咧的走開。
巡捕踢了一腳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男孩，“喂，死了沒有？沒死趕緊離開。”
男孩子硬撐着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往前走。
葉晚晴看了眼，便繼續挑布樣子，還買了幾個盆子和鍋碗瓢盆，這個時代的物價還是便宜的，一共也只花了兩塊錢。
就是東西有些沉，葉晚晴費力的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剛走進衚衕口就看見一個男孩躺在地上，走近一看，正是剛纔被打的男孩。
只見男孩滿身血污，一隻腿彎曲成不同常人的形狀，葉晚晴知道這是腿斷了。
葉晚晴猶豫了兩秒，還是跑到了附近的藥房喊來了郎中。
郎中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男孩，提着藥箱就要走，“姑娘，你莫要糊弄老子，許小六家裏窮的都揭不開鍋了，他家可沒錢給他看病。”
原來他叫許小六，葉晚晴一把拉住郎中，從錢包裏拿出了十塊錢，“我有錢。”
郎中這才讓人將他擡到藥房，一邊碎碎念一邊給他治療斷腿。
說到這裏，郎中嘆了口氣，“這孩子也是苦命，繼母是個厲害的，平日裏沒少磋磨他，不是打就是罵，這孩子就沒喫過幾頓飽飯。”
“估計這次是餓極了纔會偷王五的錢袋子，但是你說他惹誰不好，偏去惹王五，王五可是衚衕裏出了名的混，哎……”
葉晚晴瞥了眼許小六擦乾淨的臉龐，長得挺白淨的，就是臉上從耳後根有一道長疤，“這道疤是怎麼回事？”
郎中擼了把白鬍子，“這個是他爹要賣他弟弟的時候，小六子死死抱着他弟弟不肯鬆手，讓他爹拿刀劃的。”
葉晚晴心裏唏噓，在這個軍閥混戰動盪的年代，賣孩子是常有的事情，“後來呢？”
郎中：“後來許小六乾脆帶着他弟弟整日裏在外面飄蕩，只能趁着他繼母不在家的時候，回家喫口飯，有時候被他繼母發現了又是一頓打。”
葉晚晴看了眼躺在牀上的許小六，他露在外面的胳膊，骨瘦嶙峋，想必是沒有喫過幾頓飽飯。
郎中將煎好的藥給許小六一口灌下去，藥效很快，許小六當場被嗆醒了。
“咳咳咳……”
葉晚晴見他咳嗽的都快將肺咳出來了，擡手拍在他的背上，對郎中說：“你慢點，看把人嗆的。”
許小六這才注意到葉晚晴，扭頭看見她關切地神情，心中一暖，自從母親離世，就再也沒有人關心過他，更別提幫他說話了。
許小六眼眶一熱，下一秒，立馬低下頭，掩飾自己的情緒，不讓眼淚流下來。
郎中笑呵呵的說：“沒事，小六子命硬，不猛點人醒不過來。”
接着郎中將幾包藥遞到許小六面前，“小子，你有福，遇見好人了，把藥拿走，一天一副，仔細點不要再捱打了，不然你這條腿非要瘸了不可。”
所以是她救了自己嗎？
許小六咬了下舌頭，唔，好疼，所以這是真的，不是做夢？
他看向葉晚晴乾淨的衣服，再看向自己髒兮兮的衣服，兩個人似乎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而她居然不嫌棄自己髒，還給他拍背……
許小六摸着藥包，低着頭不敢看她，嘴脣蠕動，半晌才低聲說了句，“謝謝。”
就在這時，他的弟弟許小七找了過來，只見許小七可憐兮兮的蹲在藥房門口，探着頭往藥房裏面看，最後壯着膽子輕聲喊了句，“哥。”
葉晚晴看過去，是一個衣衫破爛的小男孩膽怯的站在門外，光着雙腳，她下意識朝着許小六的腳看去，同樣是沒有穿鞋。
許小六察覺到葉晚晴的眼神，不安的蜷縮着腳趾，想要將自己的窘況藏起來。
葉晚晴又看了眼仍舊站在藥房門口，遲遲不敢走進來的小七，朝着他招了招手，“來，進來吧。”
許小七忐忑的眼神看向一旁的郎中，然後又搖搖頭，“我的腳太髒了，走進去會弄髒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