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看見她憎惡的眼。
“商璃淺，轉身看着我。”禾染還躺在牀上，只不過抓着商璃淺的手還在用力。
待了一會兒，好不容易看見商璃淺進來，禾染決定說一些話。
她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有些話還是要早點說明白纔好。
商璃淺身子僵硬，沒有跟禾染想的那樣轉身，而是咬脣，似是在極力忍耐着什麼。
不想讓禾染鬆手，但也不想讓禾染看到自己現在這個樣子。
“姐姐，我不是故意進來的，你好好休息，我這就離開。”
商璃淺說完就想掙開禾染的手，但禾染緊緊抓着，快速起身，將人一把扯了過去。
跟禾染面對面時，商璃淺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她迅速低下頭，原是不打算去看禾染的眼睛，但……
禾染捧起她的臉，道：“爲什麼要躲？爲什麼不敢看着我？”
禾染想不通，之前那麼硬氣的商璃淺怎麼一下子就變成這樣了。
明明之前還一副誓死要將她留在這裏，什麼都不管不顧的，但現在……
商璃淺就算是被禾染捧起臉蛋，也沒有敢看着禾染的眼睛，她垂眸不語。
禾染見狀微微皺眉，鬆開手，往後退了退。
“姐姐，你想說什麼？”
“只要姐姐不是想說離開的要求那其它的要求我都可以滿足你。”
面無表情的說着這話，她這個樣子反而讓早就編好說詞的禾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要怎麼開口呢？
一時間語塞，不知道該怎麼起這個頭。
於是在商璃淺說完話後，兩人之間就陷入了沉默，禾染不知道要說些什麼，而商璃淺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她害怕自己一開口，就又惹禾染生氣。
“姐姐，要是沒事的話，我先離開了。”
商璃淺說着，剛轉身就被人拉住衣袖，這回沒有轉身，就聽到身後的人道：
“我確實有些話想跟你說。”
禾染看着自己拉着商璃淺衣袖的手，下定決心，重新擡眸看向商璃淺的背影，繼續道：
“是關於我們兩個的關係。”
“你之前說愛我，要我給你一個答覆，我想現在是時間說清楚了。”
她在想，或許是她之前冷處理的方式不對，這件事再怎麼說也要有一個結果。
無論是什麼樣的結果，她應該都要跟商璃淺說清楚。
把話說開，她纔有機會離開這裏，還有商璃淺身上的蠱蟲……
話落，禾染看見商璃淺的身子明顯一僵，還沒有來得及再說什麼，商璃淺就搶先一步說：
“姐姐不要說了！我現在並不想聽！”
她不想聽到禾染說討厭自己，恨自己。
如果禾染不說的話，她還可以騙騙自己，要是說開了……
甩開禾染的手，商璃淺大步往前走，禾染一時失了神，沒想到商璃淺反應會這麼大，連忙要追，卻忘了自己腳上還有鐵鏈。
匆忙之下，禾染被鐵鏈綁住，差點就跟地面來個親密接觸，還好商璃淺轉身扶住了她。
“姐姐！”
商璃淺扶着禾染的手臂，神色慌張，皺着眉將人扶到牀上，然後檢查腳踝有沒有傷到。
禾染盯着商璃淺頭頂的發窩看了一會兒，然後緩緩開口道：
“現在可以聽我說了嗎？”
抓着禾染腳踝的手一僵，這次到底還是沒有轉身再離開。
“璃淺，我一直想不明白你爲什麼會喜歡上我。”原本是想說愛的，但禾染覺得有些彆扭，改口說出喜歡。
“我對你並不是很好，甚至一開始接近你都抱有一定的目的，保護你，給你送寶物丹藥，都有我的目的。”
“你爲什麼會喜歡這樣的我？甚至……不惜變成了這樣？我好像，並不值得你去喜歡。”
商璃淺爲什麼會喜歡她呢？她想不明白，要是說被她表面上對她的好給欺騙了，那恢復記憶後應該就清醒過來了。
在書中記載着商璃淺原先是人見人愛的仙門小師妹，備受寵愛，怎麼可能因爲自己對她的一點好就喜歡上自己？
禾染還想繼續說，商璃淺抓着她腳踝的手微微顫抖，一滴溫熱的水滴落在禾染的腳上，讓她身子一頓，說不出話來。
“……不是這樣的姐姐。”
“我一早就知道姐姐對我是有目的性，迫於無奈纔將我留在身邊。”
“我恢復記憶時姐姐的緊張和害怕，我都看在眼裏，只是我……”
“還是愛你。”
商璃淺說到這兒，擡頭跟禾染對視，眼中的情愫讓禾染心頭狠狠一震。
“我無法控制的愛你，你早就暴露出你的目的，又或者說你根本不想隱瞞，比起一些不知道的人，好了太多太多。”
她不是千嬌百寵長大的人，在初次遇見禾染，第一次感受到她給予的溫暖，她就已經淪陷了。
她清楚這個禾染跟一開始抓自己的禾染不是同一個人。
這個禾染來自另一個世界，溫柔又善良，不是她能觸碰到的人。
“姐姐是很好很好的人，愛上姐姐也無可厚非。”
眼淚就跟不要錢一樣往下掉，有些滴落在禾染的手背上，有些滴落在地板上。
“我知道姐姐要說什麼，無非就是我還小，分不清自己的感情，又或者姐姐你對我沒有這樣的感情。”
“但我不在乎了姐姐，恨我也好，討厭我也好，想要我死也好，我都不在乎了。”
“我可以欺騙自己說，姐姐還是在乎我的，只要姐姐不再說出厭惡我的話，我都可以騙自己的。”
“我那麼壞，就不應該奢求姐姐的愛。”
她其實不想聽到禾染說恨自己，厭惡自己，哪怕知道做了這樣的事情，禾染不會再對自己動心，只會恨自己。
但商璃淺還是可以欺騙自己。
只要禾染不說出來就行。
只要她不說出來，商璃淺就可以繼續欺騙自己……
她知道自己不好，自己很壞，做了好多好多的壞事，禾染不可能會愛上自己。
但是她不願意聽到禾染說出“討厭自己”這樣的話。
真的不想。
禾染看着低頭流淚的商璃淺，心口像是被一把利刃劃破，一瞬間血肉模糊。
好像一切都已經變了，只是她一直在自欺欺人，不願意揭穿。
伸手捧住了商璃淺的臉，她眼眶微紅，就像是一隻小兔子一樣，記憶回到了第一次見到她時，禾染好像也是這樣形容她的。
“不是這樣的。”禾染輕輕嘆了口氣，道。
在商璃淺有些錯愕的目光下，禾染擦拭她臉上的淚水，捧着她的臉，低頭，在她的脣上印上一個吻。
很快就移開。
“我想說的不是那個。”
“我想說……”
“或許我可以試着像你說的那樣，去喜歡你。”
“璃淺，我……想嘗試去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