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時候真的很想就這樣殺死你，然後一切噩夢就都消失了。”
“就像是你說的那樣，一切都會過去。”
只要商璃淺死了，一切都會過去。
那些傷害，那些不堪……就會過去。
一切就像是沒有發生過一樣。
商璃淺凝出一把冰刃，放到禾染的另一隻手上，道：“姐姐現在就可以殺了我，死在姐姐手中，我心甘情願。”
手中猝不及防被塞了一把冰刃，冰刃剛到手上時，一片冰涼，禾染的手指蜷縮了一下，這才慢慢握緊冰刃。
冰刃猛地貼近商璃淺的脖子，先前捏着商璃淺脖子的手已經鬆開了。
冰刃在她皮膚上劃出一道血痕，她也毫不在意，就這樣看着禾染，好像是要將人刻在心中一樣。
“你以爲死了就能抵消掉所有的傷害嗎？”禾染劃了一道淺淺的傷痕，道。
商璃淺眼中帶着不解，她張了張嘴，問：
“那要怎麼抵消？死亡無法抵消的話，還能怎麼樣抵消？”
火焰從禾染的手中生出，將冰刃融化，她被水沾溼的手攔着商璃淺的脖子，將她往下狠狠一拉，吻住了商璃淺的脣，
禾染的舌頭靈活的撬開商璃淺的牙關，攻城掠地，佔據主導權。
這還是第一次禾染如此主動，跟之前的淺淺一吻不同，這一次……
帶着幾分不滿與惱怒，商璃淺能從禾染的動作中感受到她的情緒。
被動承受着這個吻，商璃淺逐漸沉迷，她閉上了眼睛，享受着這個吻。
這個吻，讓她覺得安心，讓她覺得踏實。
就算是死，她也沒有任何遺憾了。
一吻結束，商璃淺還有些捨不得，就見眼前的禾染紅脣輕啓，道：
“死亡無法抵消，我要你用餘生來抵消這一切罪惡。”
“商璃淺，你不是說愛我嗎？不是說要困着我一輩子嗎？不是說要讓我眼中只有你一個人嗎？”
禾染聲音哽咽，眼淚更是控制不住往下掉落，枕頭都被淚水浸溼，她道：
“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會愛你，轉頭就去喜歡別人，愛別人，讓你一輩子都無法如願。”
“商璃淺，未來那麼長，你還沒有等到我的喜歡，怎麼能想着死？”
“死了，就什麼也沒有了。”
商璃淺怔愣的看着眼前的禾染，她的心好痛，因爲禾染落淚。
擡手爲禾染擦拭了掉落的眼淚，商璃淺看着手指上的淚水，喃喃道：
“姐姐？”
“你已經睡得夠長了，快醒來吧，我在等着你。”禾染一隻手撫上商璃淺的臉，在她臉頰旁印上一個吻。
“璃淺，醒來吧，我在等你。”
周圍的一切在消散，商璃淺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禾染，伸手想要摸一摸她的臉，卻發現自己的手在消散。
根本碰不到禾染的臉。
……
禾染再次睜眼，已經回到了現實玉清殿中，她看着熟悉的房間，又看了看身邊緊閉雙眼的商璃淺，眼淚落下。
“商璃淺……”
禾染的聲音沙啞，似乎是因爲多日未進水的原因，她嘴脣也有些幹，臉瞧着也蒼白憔悴。
商璃淺還是沒有醒來，好像沒有聽到禾染的呼喚，沉浸在自己的睡夢中。
抓着商璃淺的手稍微用了一些力氣，禾染將頭輕輕靠在她的肩膀上，無聲的抽泣。
亓姝跟白虎站在牀旁邊，一人一虎就這樣看着禾染抽泣，誰都沒有上前去安慰。
距離那場大戰結束已經有四個月了，商璃淺昏迷了四個月，還是困在精神世界中無法醒來。
那一場大戰中商璃淺傷得最重，到現在還被困住，無法醒過來。
亓姝拿了他們族內的療傷聖物來幫商璃淺療傷，雖勉強保住了她的性命，可卻喚不醒她，只能另讓禾染消耗力量進去。
可……依舊失敗了。
禾染額頭靠在商璃淺肩膀上哭了一會兒，然後收住眼淚，從牀上起來。
脖子上的養魂玉早就已經拿給亓姝作爲救商璃淺的交換，她擦乾眼淚，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將人送了出去。
……
“殿下，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你總不能一直消耗力量喚醒她。”亓姝走着，覺得還是有必要說一下。
禾染身上的氣息越來越弱，哪怕已經控制了進入精神世界的次數，但對禾染的身體還是造成一定損傷。
亓姝不想……禾染再繼續下去了。
這樣做其實根本不值得。
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但亓姝相信禾染是知道的，她應該及時止損。
不過……
禾染將人送到殿門口，朝着人拱手，道：
“謝謝你，亓姝。”
“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我都要感謝你，你幫是不少忙，這次也幸虧有你在，要不然璃淺……”
頓了頓，禾染眼中含着感激，與第一次見面有些不同了，是哪裏不同，亓姝又說不上來。
淡然一笑，亓姝說：“不必，我們都有自己的目的，更何況殿下也拿了養魂玉來，各取所需罷了。”
有些人就這樣不知不覺的錯過了，再也找不回來。
“殿下剛從商璃淺精神世界出來，還是早些休息纔是，就送到這兒吧。”亓姝抿脣道。
就送到這裏吧，以後再見面……也不知道是何時了，何種身份，何種心情。
早就該釋然的。
亓姝想，她朝禾染露出一個笑容，倒是跟當年一模一樣。
禾染微微一笑，對着她又拱了拱手，兩人就這樣默然不語，看着彼此，在跟過去道別。
月光撒在地面，不知何時，兩人身邊出現了光影，兩人分別站在一側，像是一道分界線，將兩人分開，劃分爲不同的兩方。
亓姝低頭看着那道分界線，心中微微刺痛，她想了想，從空間拿出一小玉瓶，遞給禾染，道：
“殿下，這是調節氣息的，能幫你更好調節你現在的氣息。”
“以後珍重。”
等禾染接過玉瓶道了一聲謝，亓姝腳下就出現一個法陣，她朝着禾染揮手，告別。
是在告別禾染，也是在告別之前發生的那些事情。
禾染拿着玉瓶在那兒站了許久，心中想着下一次進入商璃淺精神世界喚醒她的時間。
她不能將商璃淺一個人放在那裏，要快些恢復，然後進去陪她。
握緊了手中的玉瓶，禾染壓下心中的痛苦和悲傷，眨了眨眼，不讓眼淚掉下。
就在她調整狀態時，身後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姐姐。”
禾染瞳孔地震，猛地往身後看去，看到了站在樹下面，朝着自己張開手臂的人。
“商璃淺！”
奮不顧身朝着那個人跑去，扎進了她的懷中，感受着久違的溫度，又聽到那人的聲音在上面響起。
她說：
“姐姐，我回來了。”
……